第97章 調查研究知民情
一個星期以後，工作組的同志踏遍了悔過崖下的溝溝坎坎，廣泛地接觸了群眾，掌握了存在的實際問題，又集中到了洪家古宅的老樟樹下開會。
組織部辦公室陸主任說：「我們自帶鋪蓋進村，自買糧食和農民搭伙，走家串戶訪貧問苦。一些老農民激動地拉著我們的手說，你們這些幹部才像人民公僕的樣子。但也有青年人說，他們是下鄉鍍金的，回去好寫總結，為自己往上爬撈資本。還有些群眾反映，也許他們做表面文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按好心。」
宣傳部的於科長說：「我走訪不少農戶，有的農民很熱情，他們說，早就盼望著你們來。他們相信上級遲早會來的，只是來遲了一些。農民已經受苦了。他們說，村長華財寶的心太黑，手伸得太長，主觀獨斷，簡直是半島上的土皇帝。」
縣委辦的秘書科長說：「我出生在大城市，大學畢業後一直在縣委機關工作，第一回看到農民這樣苦，失去土地的農民無田可耕。城市化工業的發展，可害苦了沿海的漁民，近海污染嚴重，不養魚蝦，海塗水產養殖經常受到赤潮的襲擊，投放的魚苗、蟶苗、蟹苗連成本都收不回來。有的家無錢供孩子上學，無錢給老人看病，有的甚至無錢用電，點蠟燭過日子。我這次來很受教育，我的心被刺痛了，今天我才正直的理解到減輕農民負擔的重要意義。」
石峰說：「這幾天來，我親眼看到的，聽到的，品嚐到的農民的疾苦，我幾次坐著，站不起來，幾次咬牙捏拳頭，幾次掉淚恨自己，恨我們一些幹部脫離群眾搞腐敗。我們在城裡只看到大好形勢，只看到城市繁華的一面，沒有看到農村的一批弱勢群體在挨餓，我們對不起他們，我們應該向他們道歉。」
農經委田主任說：「去年春天裘鄉長強行島上農民在山坡上蕃薯地改種蘆筍。這是外國進口的蔬菜，的確是菜中上品，具有清涼解毒防癌治癌的功效。裘鄉長的目的是想把鄉辦的水果罐頭廠改產蘆筍罐頭。出發點雖好，但缺乏群眾觀點不懂科學管理。第二年正是蘆筍分孽發稞收成時，不知什麼原因，大面積的蘆筍發病枯死，鄉政府也不採取補救措施，土地荒二年連成本都沒有收回，老百姓對裘鄉長的瞎指揮意見很大。」
農經委的高級農藝師老胡說：「現在農村貧富懸殊，窮人和富人的矛盾日益惡化，村幹部幫富不幫窮。所以老百姓對幹部很不信任，連對我們工作組的同志也抱懷疑態度。他們說，縣裡一批又一批的領導幹部下來，賣狗皮膏藥，吹一通牛，喝一噸酒，撈一把魚蝦就走了。老百姓的疾苦，沒有從根本上得到解決。」
石峰說：「今天晚上碰頭會後，我決定明天召開村民大會，告訴群眾我們為什麼來，來幹什麼。解除他們的誤會，讓大家把心裡話都說出來，我們才可以對症下藥。」
在悔過崖下村委會前的草坪上就是集會的廣場。主席台就設在一樓門廳上方的平台上，自從華財寶當村長以來就沒有開過一個完整的群眾大會。所以平台上髒不堪言，工作組成員親手打掃乾淨，擺上幾張三斗桌，鋪上一塊白塑料布就算講台，草坪周圍的矮圍牆上貼著標語。
堅持四項基本原則一百年不動搖。
關鍵是堅持與時俱進，核心是堅持黨的先進性，本質是堅持執政為民。
在依法治國的同時還要堅持依德治國。
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而奮鬥！
會場分成四塊，分別插上東礁、西石崗、南峰嶺、盤龍山等四個自然村的牌子。上午九時，群眾三三兩兩地陸續來到會場，只有少數人站到劃分的區域裡，大多數都呆在矮牆邊或大門口外。石峰用話筒叫外面的群眾進來坐到劃定的草坪上，但還有一部分人不願意進來坐。石峰也不責怪他們。他站起來走到平台前沿，風趣地說：「鄉親們，今天說開會，不如說我們交換意見。我先發言，大家可以提問，你們站遠了提問題我聽不見。所以請大家坐到中間來，盡量往台前靠。」經石峰這麼一說，後面的群眾就爭著往前靠。石峰開始正式講話：「鄉親們，因為今天是群眾大會，來去自由，你們願聽的就坐下，不願聽的就走人，我不勉強。聽說你們村自從洪大海村長過世後，就沒有開過一個像樣的完整的群眾大會。開過幾次都中途炸會，會場一轟而散，還砸玻璃，摔板凳。還有人向台上撇磚頭，把熱水瓶也砸碎了，幸好沒傷著人。有人勸我不要開群眾大會，擔心我也被砸。我說不要緊，我是農民的兒子，當兵轉業回到縣裡工作，我知道農民兄弟最講道理的。再則我們前世無冤，今世無仇，群眾不會向我撇磚頭。」石峰這幾句開場白，使原來騷動的會場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站在周圍牆角上的人也都在草坪上坐下來。
一位青年站起來問：「你們是不是來抓人的？」
「好，你提問得好。」石峰又沉重地回答，「我們到半島幾天來，很多群眾懷疑我們是來抓人的。現在我明確地告訴大家，我們決不是來抓人打人。但是，我們要管管任意抓人打人的人。」全場掀起了熱烈的掌聲。石峰舉雙手示意大家安靜。掌聲過後石峰接著說：「不管是什麼人，不管是鄉里的還是縣裡的幹部，都沒有權力任意抓人。如果今後有幹部任意抓人打人，我就領著大家與他打官司。」群眾又一陣掌聲。
又有一個人站起來問：「你們是否真正代表老百姓的？」
「對，我們就是代表老百姓利益而來的，是傳達黨中央關於立黨為公，執政為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思想而來的。黨中央、省委、縣委都作出決定，在農村開展立黨為公，執政為民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教育活動。用立黨為公，執政為民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標準來解決東礁村班子不健全，制度不落實，運作不規範，財務不公開，作風不正派等問題而來的。」
一個群眾站起來領著喊口號：「我們歡迎工作組！我們熱烈歡迎工作組！」
石峰激動得熱淚盈眶，連聲說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另外，我們還為徵求意見而來的，徵求對縣裡的意見，對鄉里的意見，對村幹部的意見。會後你們可以口頭或書面找我們反映，我們絕對為你保密。誰敢打擊報復，我們就跟誰沒有完。」會場上又響起了陣陣掌聲。
「最終的目的我們是為群眾排憂解難而來的。你們有什麼憂愁，有什麼困難，有什麼冤情都可以告訴我們。能解決的立即解決，一時不能解決的，共同商量，或讓我去找有關部門幫助解決。這幾天我們走訪了幾家特困戶，感受很深。大家都知道南峰嶺的過老五吧，一家三代四口人，爺爺70多歲了久病在床。過老五下腳癱瘓，僅有的二畝果園又被明珠度假村徵用。女兒過彩環由於在明珠度假村不願幹見不得人的勾當丟掉工作。全家沒有經濟來源。就這樣的家庭被扣上抗稅的釘子戶。母女倆頂撞幾句，被打被捆，說什麼抓到鄉政府去做工掙錢抵稅頂費。你們說這些打人抓人的人還有人性嗎？昨天我去了他家，看著特別淒涼，兩扇大門很舊很矮，還是用蘆葦稈編的，用鐵絲栓在兩根粗細不一的木樁上。院子大不，房子很矮，屋內又悶又潮。過老爺爺躺在床上吟呻，過老五坐在輪椅上發呆，過大嫂含著淚花對我說，『同志，我們不是要抗稅呀，我們實在繳不起啊。工作組同志第一天來我家，天黑了我都沒有做飯，我家確實無米可炊，我也不好意思煮地瓜干給你們吃』。聽過大嫂這麼一說，我的眼淚立即奪眶而出。鄉親們哪，對不起大家，應該道歉的是我們，我們縣裡沒有把工作做好。我就想不明白，有些幹部為什麼對群眾這麼狠心。如果被打被捆的是你們的父母兄妹，封的是你家的門，你有何感想，你能容忍嗎？ 」石峰停了一下，又繼續說，「為什麼會發生這樣嚴重的問題呢？我們縣裡有責任，鄉里有責任，村裡有責任，黨員幹部都有責任。我認為誰有責任誰承擔，誰有問題誰檢討，登門向群眾道歉，夠上犯罪的還要嚴肅處理。我就不信，我們縣紀委就處理不了幾個打群眾的人。」
石峰講話完畢，全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暴風雨般的掌聲。這掌聲弘揚了正氣，震懾了歪風。
主持人宣佈散會以後，群眾還依依不捨離開會場。農民說：「黨和政府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老作風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