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華霸天占島為王
華財寶當上村長三年後，又到換屆選舉的時候了。
李為民第一次競選失敗以後就離開家鄉，來到廣東開了一家名點心「豆腐腦」小吃店。雖然李為民被開除黨籍，但他在村民中還是有一定的威信。在換屆選舉前，村民們派代表把他從廣州請回到東礁村，要他與華財寶再決雌雄。當村民們正式推薦李為民當村長候選人後。
李為民在大會堂門口大聲宣講：「鄉親們，現在大家又推薦我李為民，為下一屆的村長候選人。我李為民今天向父老鄉親們保證，如果我能當選村長，我向大家承諾三件事：
第一， 三年來的東礁村賬目，必須逐筆清查，給鄉親們一個明確的說法。
第二，如果我當選村長期間，決定成立村民代表大會，把村裡的重大事情，交給村民代表大會集體討論決策。我村長決不搞個人專權。
第三，據說村裡最近打算出賣1000畝土地給三順房地產開發公司建房。最後是否決定要賣土地，必須由村民代表大會集體討論決定。即使要賣，款項到農民手裡後，才移交土地。否則，我決不會出賣村民的利益。」
為保證競選成功，李為民也聯絡了楊姓、洪姓、鐵姓等家族的支持，同時也發動了向中間派購買選票的行動。預選結果，李為民比華財寶竟多出350多張選票。看來三年前的積怨就要翻身了。
聽了李為民的施政演說，看到李為民來勢兇猛的競選總動員，後面一班楊家、洪家、鐵家的支持者，跟著搖旗吶喊。這架勢嚇得華財寶褲襠拉尿，下巴打顫。預選結果，自己又先敗了第一局。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下子華財寶真的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心裡嘀咕著，要是被李為民奪走村長，那就一切都完蛋了。就憑村務公開這一條，查出的問題，不是殺頭，就是坐牢。華財寶坐立不安，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連夜跑到裘鄉長家裡求援。
「裘鄉長，這次李為民來勢兇猛，據說他們籌集了50多萬元要和我爭奪村長，萬一被他們取勝，我們將前功盡棄，搞不好你我都要進監獄。更談不上為鄭三順徵用1000畝土地，這樣你在地委鄭副書記鄭三堅面前也不好交待。」
「華財寶，你也可以籌措更多的錢，壓倒他們的威風呀！」
「我家最富，也鬥不過鐵家、楊家、洪家三家聯合起來支持李為民來對付我呀。」
「你不能向老闆借錢嗎？你借它150萬，比李為民他們高出三倍，不就勝利在望嗎？」
「我的鄉長大人呵，借它150萬，我拿什麼來還呀？」
「賣土地來還呀。」
「你別開玩笑了，賣土地收入是村裡集體的，我拿來還選票的債，不坐牢嗎？」
「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這個腦子我不行，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這次你裘鄉長不支持我，我垮台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裘鄉長自己的職務也難保。」
「錢，你儘管大膽地去借，不管你利用什麼辦法，只要把選票爭到手，壓倒對方就是勝利。千萬不要再像上次一樣動刀子殺人，給我添麻煩。」
「裘鄉長，我還是不放心，我擔心即使村長搶到手了，這150萬元選債，何年何月還得清。我當村長圖什麼，難道是圖一身冤枉債嗎？」
「好，好，好，我給你一顆定心丸。只要你村長選舉得勝，為三順公司順利地徵用了1000畝土地，我就叫鄭三順把平整土地的工程承包給你。比方說平整土地預算300萬元足夠了，我就承包給你500萬元，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賺200萬元。你不但150萬元的選舉債務，一下子可以還清，而且還可以淨賺到50萬元。明白這個道理了嗎？你還想幹不幹？」
「我干，我干，我一定幹。」
華家又一次上下總動員，足足湊了150萬元作為競選村長作賭注，李為民以為上次華家對中間派每張選票買400元，我這次對中間派每張選票買500元就勝利在望。哪裡知道華家對中間派每張選票下了1000元的高價收買，對重點戶、特殊戶，最多每張選票以3000元的高價收買。到了正式選舉那一天，華財寶又輕輕鬆鬆地戰勝了李為民
在裘鄉長正式宣佈選舉結果時，華財寶又當選為下一屆東礁村的村長。
李為民絕望了，表弟鐵墩上次競選時為鬥毆被判三年監牢，鐵墩的堂兄弟在鬥毆中死於非命，他們的仇非但報不了，自己三年來在廣州城裡賣豆腐腦賺來的10多萬元錢也泡了湯，還白白損失了鄉親們的40多萬元血汗錢。
李為民這個倔強漢子再也無臉見鄉親們，他從容地走上村委會辦公大樓的平頂，面對全村的父老鄉親，他說：「我李為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是你們。鄉親們啊，請記住我老李的一句肺腑之言，窮人最有理，也不要與富人鬥。因為富人後面有腐敗的官員在撐腰，如果自不量力，必死無疑。在清除腐敗分子以前，我李為民從此再也不參與村長的競選。」
華財寶執掌村長大權以來，上依靠裘鄉長、羊局長、王縣長的靠山，下依靠華家軍一幫鐵哥們宗族勢力的幫兇，欺壓百姓，魚肉鄉里。把東礁村歷年積累的公益金，採用吃光、用光、送光的三光政策。用公款請客他慷慨大方，一擲千金。原先發包給漁民的集體漁船，三年到期，本應用公款維修保養，在漁汛到來之前，第二輪發包給漁民。可是集體經濟囊空如洗。華村長決定，乾脆把破舊不堪的漁船拍賣給漁民。賣來的錢，由華村長一人掌握開支。用九叔公的話來說，別看華財寶這個小小的「九品村官」只不過煙葉籽粒大小的官兒，可行使的權力簡直像一個獨立王國裡的國王。
在華村長這個高壓政策下，人們不能坐以待斃，為了生計一批年輕力壯有志氣的青年人背井離鄉去南方打工。一批窮家女子稍有幾分姿色的被華村長安排到明珠度假村當女招待。過老五的女兒過彩環縣職技校「賓旅班」畢業，被安排到明珠度假村工作，本來可以解決溫飽問題，唐文榮逼她接客。過彩環寧死不從，只好哭著逃回家，丟掉飯碗，連一個月的工錢也不給了。
過老五殘廢在家，本來還有二畝果園，一畝水稻田，靠過大嬸一個婦道人家支撐著，還有薄粥餬口。如今果園、水稻田又被徵用，家中還有年邁古稀的老爺爺，一家四口毫無分文經濟來源，是悔過崖下的特困戶。洪大海書記在生時，把他們家視為重點的救濟對象。華財寶在競選村長的時候才想到這些有選舉權的困難戶，如今當上村長，轉眼不認賬。在他看來這也是一樁買賣，是「拳錢交易」的買賣。我出錢，你舉拳頭投我的票，交易完畢，雙方兩清，從此誰也不欠誰。所以像過老五這樣的困難戶，他就沒有義務再管了。
還有一批失去土地的農民，買不起漁船的漁民，就像姜孫一樣抱著僥倖的心理鑽進賭場，多少人豎著進去，橫著出來，贏了錢去明珠度假村玩女人，尋歡作樂。輸了錢喝農藥上吊或者跳海。據統計，悔過崖下為賭博自殺的就有7個人。
不嫖不賭，老實巴交的農民，日出而耕，日落而歸，頭頂烈日，面向黃土，背朝天。水田由於缺水，有限的南峰嶺小水庫資源被明珠度假村佔用。原來種水稻的改種蕃薯，辛勤勞作一年所得無幾。坡地上的果園，由於樹齡老化，產量下降，農民收入也大幅度大降。有的缺糧缺穿，有的供不起孩子上學，有的無錢給老人治病，多少人家在青黃不接時揭不開鍋。這些弱勢群體和華財寶的暴發戶對比，走向了兩個極端。還有各種名目的收費規定都有上級管理部門的紅頭文件。什麼水利建設費、海塘壩維修費、農村改水費、水產資源保護費、道路建設費、村鎮綠化費、衛生費、計劃生育指導費、兵役費、防疫費、有線電視傳播費等等。還有從事服務行業的農民必須到防疫站申辦健康證，光體檢一項就是幾百元之多。各種名目繁多的收費項目，猶如千條江河歸大海，最終都轉嫁到農民身上，壓得農民喘不過氣來。
郎山鄉裘鄉長為了爭取先進，在王縣長面前請功。他在一次由王縣長主持召開的全縣徵收農業稅的動員大會上大唱高調。他說：「我們郎山鄉在東礁村徵收稅費的經驗就是採取『三鐵』政策。」台下的聽眾目瞪口呆，不明白「三鐵」政策是什麼意思。裘鄉長接著解釋說：「『三鐵』政策就是要用『一副鐵心腸，一張鐵面孔，一雙鐵手腕』去徵收稅費。」王縣長聽了表示讚賞，表揚他工作有力度，管理有能力，辦事有效果，還帶頭為他鼓掌。裘鄉長又說，「例如我們在悔過崖下收費的經驗證明，不管山坡地、水澆地，不管農業稅和各種規費，綜合起來混在一起攤派下去，每畝地600元，漁船按噸位，每噸50元，指標落實到戶，農民搞不清這個費，那個費，統統都說農業稅。徵收任務由鄉政府聯合各個部門，責任落實到人，駐村幹部包干，徵收任務完成的好壞，列入幹部陞遷提拔的考核條件，與個人獎金掛鉤。這是行之有效的行政措施。在這種政策驅使下，就要求我們的幹部對老百姓不能心慈手軟，所以我們就總結了『三鐵』政策。光有『三鐵』政策還不夠，對一些不聽話的落後農民。還要動用派出所的警力，警車進村助威，不怕他們不繳，所以我們各種稅費的徵收居全縣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