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英雄 有錢就是草頭王(51-84章) 第72章 為愛情千里探監
    第72章   為愛情千里探監

    春節,對中國人來說,是一個最愉快歡樂的日子。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爆竹聲聲辭舊迎新。四方遊子除夕回歸,夫妻團圓閤家歡樂。今年春節,東礁村農民同樣享受著太平盛世的天倫之樂。

    「年年喜慶年年慶,歲歲平安歲歲安。」這是普通老百姓最喜愛的春聯。他們盼的是平安,圖的是平安,只有平安才是福。

    「戶納春風吉慶多,門迎旭日財源廣。」這是商人最迷戀的春聯。他們想的是金錢,盼的是金錢,金錢才是他們的命根子。

    可是洪阿珍家門前貼的是她親手寫的:

    每逢佳節倍思親,親人就是解放軍。

    洪阿珍怎麼想起寫這副對聯,莫非她愛上了一個解放軍。只有戀人在部隊的姑娘,才想到每逢佳節倍思親,親人就是解放軍。其實,洪阿珍真的愛上了一個軍人。自從她和唐文榮分手以後,她的心情一直很糟,她恨自己頭髮長,見識短,頭腦簡單,受人欺騙,白白浪費了青春三年。她埋怨自己年輕草率,當時沒有控制住青春的激情,被唐文榮玷污了她純潔的身子。她在浴缸裡整整地泡了一夜,企圖洗去身上的污垢和恥辱。她曾經想到死,一死了之。但她畢竟是九十年代有知識的女性,她以理智戰勝了愚昧,她自言自語地說,為唐文榮這樣的男人去死,不值得,忘掉他,永遠忘掉他,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愛。

    春節的早晨洪阿珍正處在朦朧之際,被一陣辟辟啪啪的爆竹聲驚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掙扎著坐在床沿邊,雙腿有些發軟,她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幾乎無法站起來。她突然想起,往年大年初一,珊瑚妹妹是第一個闖進她的臥室,掀起她的被子,揪著她的耳朵,吼叫著要她起來。於是她倆就像兩隻快樂的小鳥在樹林裡捉迷藏,又像兩隻水鴨在水面上扑打。她記得18歲那年和珊瑚妹妹一起在海灣游泳,由於腿抽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急得比她小三歲的珊瑚妹妹一邊哭,一邊喊救命。是劉長江哥哥跳進海裡把失去自控能力的她,挾在胳膊窩裡,一隻手划水游上岸,把她拖到沙灘上,嘴對嘴地給她做人工呼吸。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劉長江的懷裡,仰面看見長江哥哥十分疲憊的樣子,一股感激之情立即湧上心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愛上了長江哥哥,這是一種發自少女心田的愛,一旦噴發出來,就無法控制。

    「阿珍妹妹,你沒有事吧,剛才可把我嚇傻了。」劉長江一邊關愛地詢問阿珍,一邊回過頭去責罵珊瑚,「都是珊瑚,你這個淘氣鬼,引阿珍姐姐到深水區去,你不知道她剛剛學會游泳嗎?」洪珊瑚慚愧地低下了頭,說:「不是有你長江哥哥保護我們嘛。」

    「都是我自己不好,不怪珊瑚妹妹。長江哥哥,謝謝你救了我。」洪阿珍仍然躺在劉長江的懷裡,感到無比的幸福和甜蜜。她仰視劉長江的面頰,看上去特別意志堅強,朝氣蓬勃,他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他是一個有抱負的熱血青年,他微卷的頭髮烏黑發亮,鼻樑挺直,目光炯炯有神。他是流落在海邊半島上的孤兒,是上帝賜給半島姑娘的如意郎君。她的心跳加速,愛得心裡發熱。但她又不敢在劉長江面前吐出一個「愛」字來。她暫時把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等待時機再向他表白。劉長江與她同歲,只比她大六個月。他們一起上學到高中畢業,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愛好。他們一起報考政法大學,將來立志當個人民法官,為民除害。等大學發榜那一天,洪阿珍名落孫山,她代劉長江從郵電所裡拿到中國政法大學的入學通知書,興高采烈地送給長江哥哥。劉長江接到入學通知書,拉著洪阿珍的手,一股勁地往海邊跑,他捧著入學通知書,歡喜若狂,他面對大海,頭朝天,拚命地大喊:「我考中了,我考中了。」一會兒他又沉思默默無言,他要洪阿珍發誓,為他保密。考中這件事,永遠不能告訴洪大海乾爹和洪珊瑚妹妹,也不准告訴村裡任何人。洪阿珍問他為什麼?他說:「大丈夫,男子漢,知恩不報非君子。乾爹培養我到高中畢業,目前家境不富,明年珊瑚妹妹也要高考,我不能太自私,要是我去上大學,珊瑚妹妹就得輟學,我於心不忍。我要留下來去打工,為乾爹分憂,攢足夠的錢,供珊瑚妹妹上大學。」於是他把錄取通知書撕得粉碎,撒向大海。他說:「讓大海作證,我劉長江不上政法大學,不當法官,也可以主持正義,為民除害。」

    聽了劉長江這一番發自心底的肺腑之言,她激動,她崇敬,她佩服。她情不自禁地撲到劉長江的懷裡,說:「長江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兒子,是我們最好的哥哥,我替大海叔叔、珊瑚妹妹謝謝你。」劉長江說:「我謝謝你為我保密,謝謝你理解我的心。」從此,洪阿珍對劉長江的愛又加深了十分。可是劉長江呢?他不敢有非分之想,他把洪阿珍和洪珊瑚都當成親妹妹,只有兄長愛護妹妹的責任,照顧妹妹的義務。

    第二年,洪珊瑚考上了中國紡織大學服裝設計專業。洪大海生怕女兒洪珊瑚大學畢業後遠走高飛。為了使洪珊瑚大學畢業回來,為建設東礁村服務,為了使劉長江這個乾兒子變為自己的女婿。他雖然有三分封建的老思想,子女婚姻父作主。他把劉長江和洪珊瑚叫到跟前,親自為他們訂婚。不過她爹既封建,也不專制,還是婚姻大事兒女自己拿主意。沒有想到父子三人不謀而合。他們不僅郎才女貌,又是志同道合的青年。他們從小青梅竹馬以兄妹相稱,長大以後,潛移默化,洪珊瑚早對劉長江哥哥有愛慕之心。父親這一明智的決定,全家老小皆大歡喜。九叔公建議辦幾桌訂婚酒,向本房叔伯宣佈劉長江和洪珊瑚的婚事。喜訊傳開,洪家宗族親戚為之慶賀。只有洪阿珍在暗中流淚。此時此刻她的心情,酸甜苦辣說不清,道不明。她認為洪珊瑚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偉大最明智的爸爸,他賜給子女的幸福是無私的。她羨慕珊瑚妹妹有這麼好的哥哥,這麼好的丈夫,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又為自己所愛的人原來不屬於自己而惋惜。她也怨自己為什麼不早把愛心表白出來。當時珊瑚妹妹年紀還小,也許劉長江早已成為我的夫君。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好把這份愛繼續深深地埋藏起來。

    洪珊瑚和劉長江定親以後,她就像小燕子一樣載歌載舞,洪阿珍卻從此沉默寡言。還是細心的洪大海看出了洪阿珍的心事,親自為媒把唐文榮介紹給洪阿珍。初次接觸,兩人看來情投意合,這使洪阿珍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如今唐文榮又吹了,倒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情,這樣的偽君子、濫小人,早吹早好。

    春節前,劉長江因販毒嫌疑被拘留審查的消息在東礁村傳開了。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最著急的人就是洪阿珍。她急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所以大年初一起來時她還是昏昏沉沉的。洪珊瑚遇難的消息他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劉長江怎麼受得了。如果洪珊瑚在,春節一定會去看望劉長江,安慰劉長江,設法營救劉長江。長江哥哥命苦,真可憐,舉目無親,春節還在監獄裡煎熬。在這個時候我不愛他,誰愛他。我不關心,誰關心。她就壯著膽子去找洪宇風書記,請求黨支部出面為劉長江保釋。於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她獨自一個人,離開歡騰的半島,蹬上了南下的長途列車,去廣州拘留所探望劉長江。

    在刑事拘留所的高牆內,劉長江被帶到會客室,他穿一套被扒下帽徽、領章褪了色的舊軍裝。失去了往日軍人威武的氣節。他眉頭百蹙,面容憔悴,強裝出一副苦笑迎接他以為珊瑚妹妹的到來。見面一看,原來不是洪珊瑚,而是阿珍妹妹,他沒精打采地抬起頭來,迫不及待地問:「阿珍,珊瑚怎麼沒有來?她好嗎?爺爺好嗎?」他以期待的目光盯著洪阿珍,焦急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長江哥哥,你好嗎?祝你春節愉快!」

    「還好呢,把人都急死了,我的精神都快崩潰了。阿珍,你快回答我,珊瑚幹什麼去了?」他比剛才著急十分,要立即知道洪珊瑚的消息。

    「她出差了,出一趟遠差。」洪阿珍變著法子欺騙劉長江。

    「出差?春節也該回家,人家單位也要放假,阿珍,你不要騙我。」

    洪阿珍看看騙不了劉長江,又不忍心把洪珊瑚的死訊告訴劉長江。她急中生智,又編了一段美麗的謊言:「長江哥哥,是這樣的,上次珊瑚在廣交會上和新加坡一個老闆簽訂了一筆絲綢服裝購銷意向書。春節前接到那個老闆的邀請,要她再帶一批樣品到新加坡展銷,所以倉促地走了。她臨走前委託我來看你。不受她的委託,我也應該來看你,大年初一我離開半島,今天不是到這裡了嗎。」洪阿珍真聰明,美麗的謊言,真美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剛才這一番假話是怎麼編出來的。既有來龍去脈,又合乎情理,劉長江當然信以為真。劉長江真為洪珊瑚高興,一個沿海半島姑娘,村辦繡衣廠的服裝設計師,能有機會跨洋過海,到東南亞諸國去推銷具有我們民族特色的藝術品。將會給東礁村人民帶來多大的經濟效益。他興高采烈,得意忘形,簡直忘記了自己是在押的販毒嫌疑犯,脫口說道:「阿珍,拿酒來,慶祝珊瑚到新加坡展銷成功。」

    「拿酒?」洪阿珍把兩手一攤,眼睛一眨,表示這是什麼地方。劉長江恍然大悟,又問:「珊瑚臨走時,還告訴你什麼沒有?」

    「珊瑚對我說,長江哥哥是百分之百受冤枉的,栽贓人的目的,為了霸佔我,先在長江哥哥身上下手,也許半島上就有販毒的窩點。她把自己掌握的情況已經向當地公安局反映了,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我要爭取出去,協助公安部門,揪出毒梟,為民除害。」

    「我這次來,就是要保你出去。我來以前,村黨支部討論過,還為你寫了一份擔保書。我剛才已經交給刑警隊領導了,他們答應春節過後研究你的問題。」這一段話,洪阿珍說的句句是實話,沒有半句欺騙劉長江。劉長江聽後精神煥發,剛才滿臉的愁雲,頓時雲開霧散。不久將來,劉長江可以重返部隊,爭取復員回家,和珊瑚並肩戰鬥,除盡毒梟,為人民立功。忽然,劉長江又想起了老爺爺,問:「阿珍妹妹,珊瑚出國以後,爺爺怎麼辦,誰來照顧他老人家?」

    「這個不用你操心,他也是我的九爺爺呀,珊瑚出遠差去了,還有我呢,難道你對我也不放心嗎?」

    「放心,放心,阿珍妹妹,我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你是洪家的女婿,我是洪家的孫女,都是一家人,還用得著謝嗎。」這時民警過來催道:「會客時間已到,你請回吧!」劉長江又重新被帶走。他的確很不情願離開,還想再聽聽來自家鄉的聲音,他走出會客室,從走廊那邊回過頭來對洪阿珍說:「請回去告訴爺爺,我很好,請他老人家放心。」

    「我知道了,長江哥哥,請多保重。」劉長江走後,洪阿珍的心一陣陣的絞痛,化作幾行心酸的眼淚從她的面頰上流下來,滴在衣襟上。她在心裡說道,長江哥哥你哪裡知道,珊瑚妹妹和爺爺都早已不在人世了。剛才我是強壓悲痛,哄你的謊話。這種滋味你可曾體會到嗎?什麼叫真正的痛苦,壓在心底的痛苦,才叫真正的痛苦。

    洪阿珍搖搖晃晃地走出拘留所的大門,她再也走不動了,就雙手扒在高牆下,俯下身子大哭一場。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