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復員回鄉聞噩耗
刑警隊通過幾個月對劉長江涉嫌販毒一案進行調查認為:根據販毒罪的規定必須是本人主觀的故意行為,無論自身攜帶或交通部門承運,所運毒品是本人所有還是他人所有都構成犯罪。但必須是明知毒品而攜帶或持有的故意,才能構上刑罰。通過調查,種種跡象證明劉長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攜帶毒品,沒有主觀的故意,所以不構成犯罪。舉報人有意隱匿自己的身份,有故意陷害劉長江之嫌。根據劉長江所在部隊反映,他思想進步,學習認真,作風正派,自覺遵守紀律。平時對自己要求很嚴,生活儉樸,從不鋪張浪費。他還把自己有限的津貼費幾次捐獻給希望工程。他為人忠實,從不說假話,嫉惡如仇,富有正義感,還在掃黃禁毒鬥爭中立過二等功一次。這樣的好同志絕對不會參與販毒。又根據劉長江老家東礁村黨支部反映,陷害劉長江者的動機是企圖霸佔他的未婚妻洪珊瑚。劉長江拘留審查以後,洪珊瑚下落不明。所以東礁村黨支部同意為劉長江擔保。因此,刑警隊作出決定,同意對劉長江取保候審,交回部隊處理。
劉長江回到部隊,正趕上當年的老兵復員,劉長江回家破案心切,就申請復員,部隊首長同意,於當年3月,劉長江復員回到東礁村。
三月春光明媚,碧海藍天陽光燦爛,晴空萬里海天一色。扎根在悔過崖壁巖縫中的山杜鵑,在懸崖中挺立,倒掛著昂首怒放。這時劉長江回到了離別半年的悔過崖。長途汽車已上了去東礁村的渡輪,劉長江走下汽車,來到渡輪的前舷,船頭衝破海浪,捲起白色的浪花,灑潑在劉長江的身上,感到透心的涼爽。汽笛裡噴出乳白色的水氣,順著海風飄向後方。一群海鷗圍著渡輪翱翔、俯衝。海面上有數不清打魚的小舢舨,舢舨上的打魚姑娘放開嗓子唱山歌:
小船兒尖尖唷——洋面上飄飄咿呀喲。
妹妹划槳兒唷——哥哥那個撒網囉——。
撒得羅網唷——圓又高那個喲——。
魚兒肥來唷——蟹兒壯那個咿呀喲——。
小船隨著歌聲在浪溝裡顛簸,女的坐在船尾划槳。男的站立船頭撒網,就像挺立的桅桿。他把手網收攏,左手抓住網綱,右手抓住網袋,雙手稍微向左後方擺動,再使勁揚起雙臂向空中拋開。綱舉目張,圓圓的手網撒向半空,然後落入海中。這時女的拚命的划槳,男的隨著水流一把一把地收網。當漁網收到船舷時,一條條活蹦亂跳的小黃魚,就像青蛙一樣咕咕直叫。劉長江入伍前曾經和洪珊瑚妹妹這樣在淺海區撒網捕魚。如今好幾年沒有幹這玩意了,不知自己還行不行。他手心癢癢的,恨不得現在就上去試它兩網,不知自己這個漁民還夠不夠格。
渡輪靠埠,汽車上岸,開向東礁村的中心車站。劉長江背著軍用背包,心急火燎地一路小跑回到家裡。
洪家古宅石屋的小台門虛掩著。他推開門,一個箭步跨進院子裡,在老樟樹下的青石板上放下背包。又一個箭步衝進屋裡,放開嗓子喊道:「珊瑚妹妹,我回來啦!姍瑚妹妹,我回來啦!」連喊兩聲沒有反映。劉長江又喊:「爺爺,爺爺,您在哪裡?」也沒有動靜。劉長江急了,他想珊瑚妹妹可能出國去了還沒有回來。怎麼爺爺他老人家也不在家。他又闖進珊瑚的臥室,衣衾、傢俱擺飾依舊,而且桌子和梳妝台都擦得乾乾淨淨。珊瑚不會走遠,也許她到廠裡上班去了。劉長江又跨出臥室,來到院子裡,三兩步就跳到台門口,正要衝出大門。被洪阿珍攔住:「長江哥哥,你不要找了,進屋來,我有話對你說。」
「阿珍,有話等會兒再說,我急著要見到珊瑚妹妹,你知道她到哪裡去了?」
「她在家裡等你,一直在家等你回來。」
「在家等我,珊瑚又不是聾子,小院子總共只有五間石屋,她能聽不見我的喊聲嗎。」
「她能聽得見,她一直盼望著與你見面,她在堂屋後間等你。」
劉長江感到事情有些蹊蹺,她在堂屋後間等我,她等得住嗎?「阿珍,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你不要騙我,有話直說。」
「長江哥哥,珊瑚已不在人世了。你要堅強,進裡屋來,聽我慢慢對你說。」
劉長江隨著洪阿珍一步跨進堂屋後間的門坎,只見中堂桌上供著四個人的遺像,周圍披著黑紗。爺爺坐在中央,洪大海坐在左邊,李惠娟坐在右邊,洪珊瑚坐爺爺的前面。供桌上還亮著蠟燭,燒著香。
劉長江頓覺五雷轟頂,天旋地轉,歇斯底里大吼一聲:「珊瑚妹妹,你怎麼啦?你到底怎麼啦?」劉長江捶胸頓足,臉色蒼白,一下子暈死過去。
洪阿珍上前一步抱住劉長江:「長江哥哥,你放聲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她扶著劉長江在籐椅上坐下,用右手拇指去掐劉長江的人中,左手從供桌上抓過一瓶礦泉水,用牙齒咬開蓋子給劉長江餵下。
經過一陣死一樣的沉默以後,劉長江又慢慢地甦醒過來,他泣不成聲,淚如雨下,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簾從他蒼白的臉上往下滴。劉長江一個勁地喊:「珊瑚妹妹,你不能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永遠都愛你。」
洪阿珍一邊按摩著劉長江寬闊的胸脯,一邊勸慰道:「珊瑚妹妹她不走,她沒有走,她一定會回來的。」
劉長江伸手抱住洪阿珍的脖子,放聲大哭:「天哪,老天爺,你太不公平啊,為什麼我珊瑚妹妹,乾爹,還有爺爺都不放過。他們到底衝撞了誰?為什麼好人卻沒有好報呀?」
「長江哥哥,你別這樣,別這樣,要節哀順變,要堅強,你不能垮下。有很多事情還等著你去處理呢,珊瑚的冤還等著你去報仇呢!」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揪出栽贓陷害我,陷害珊瑚妹妹的王八蛋,叫他碎屍萬段。」
「長江哥哥,村裡人都說珊瑚是在悔過崖上採藥墜海身亡,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憑珊瑚妹妹的水性,她就這麼容易死嗎?說不定她跳下懸崖,逃離虎口,被人救了呢?我看她吉人天相,不會這樣短命夭喪的。」
一會兒劉長江回家的消息左鄰右舍都知道了,洪家古宅石屋裡外都是人,老人、婦女和小孩,他們都為洪大海一家不幸的遭遇,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繡衣廠廠長朱穎惠,婦女主任牛小花倆人擠進人群,來到後間看望安慰劉長江。朱穎惠說:「長江兄弟,我們正盼望你回來。幾個月來東礁村發生接二連三的怪事情,我看有人在背後搗鬼。不把鬼捉住,不知今後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牛小花說:「劉長江,你一定要堅強。你是革命軍人,要經受住一切意外的打擊。我們到樓上去談談情況,分析分析,看看問題的根子在什麼地方?」
劉長江總歸是從小受過磨難的小伙子,又經過部隊的幾年鍛煉,遇事冷靜,經牛小花舅媽一提醒,他立即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強壓著心頭劇烈的悲痛,站起來,走出院子對來看望他的鄉親們說:「感謝大家來看我,我劉長江已經復員回家不走了,我要查出珊瑚妹妹的死因,請大家協助,提供線索。」
等院子裡的客人走完以後,洪阿珍到廚房裡為劉長江做飯。牛小花、朱穎惠隨劉長江來到樓上,從珊瑚死前的一些跡象中找出有用的線索。牛小花說:「聽李為民講,珊瑚已經懷疑到華家在你劉長江身上栽贓。毒品一定來自華家,她要深入虎穴找證據,為你雪恥。」
朱穎惠說:「對了,珊瑚出事頭一天,她下班後把一套旗袍送給蒲公英。蒲公英小姐也承認珊瑚來過華家,是她親自送珊瑚出華家西門的,當時天色已晚。」
「會不會,珊瑚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外面都說,珊瑚在悔過崖採藥不慎墜海的,海邊還有她的一隻鞋和一把小洋鎬。」
「要是墜崖身亡不會找不到屍體。當天我們發動了好多青年在出事地點打撈了好久,始終沒有找到珊瑚的影子。」
「要麼被人綁架,關在什麼絕密的地方。」
「綁架一般都是為了錢,至今還沒有消息傳來索要錢財的。」
「也許他們綁架的目的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珊瑚這個人。」
「也許珊瑚還被關在什麼地方,正被暴徒蹂躪摧殘。」
聽到珊瑚正被暴徒蹂躪摧殘的分析,劉長江咬牙切齒,把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大聲地吼叫起來:「珊瑚,哥哥沒有保護好你,哥哥對不起你。」
這時洪阿珍做好一碗三鮮面,用盤子端上樓來。「長江哥哥,天大的事情都放一邊,你得先吃飯。」
「我吃不下,我要去找珊瑚。」說罷他又衝下樓來,一口氣跑到悔過崖下,「撲通」一聲,跳進海裡,摸呀摸,即使珊瑚死了,也一定要把她的屍骨摸上來。
洪阿珍旋即跟到悔過崖下,怎麼勸劉長江上來都無濟於事。乾脆洪阿珍也一起跳進海裡,摸呀摸,陪劉長江一起摸。這時村裡又來了一群小伙子和大姑娘,他們都不約而同的,一個個「撲通」、「撲通」地跳進海裡。幫他們一起摸,摸呀摸,幾乎把悔過崖下附近的海域都摸遍了,還是什麼也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