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未央 影自娟娟魄自寒 出關愁暮一沾裳(4)
    血一旦止住,未央立即麻利地把闊葉上攤著的地錢泥均勻地塗抹在傷口周圍,一邊還在納悶:這個阿憂對她下如此狠手,究竟為了什麼?

    處理完胸口上的傷口,她已經累得神昏身倦。看看天色也慢慢暗下來,她便決定先砍掉肩上的大部分箭身,深陷在肌膚裡的箭頭只好等到明日再想辦法取出。

    這一通忙亂下來,未央敏感地覺察到傷口處的麻醉感正漸漸向全身擴散,警覺她目前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在昏迷之前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庇護所,至少要能躲過野獸的口腹。

    強忍著越來越沉重的睏倦感,她從滿地的狼籍中找出幾副散落的甲冑,拼勁全力挪到山壁的凹陷處鋪開,又就近拖來三具侍衛的屍體,讓他們背靠山壁而坐,用他們的屍身為她在凹陷處的小窩做了一副屏障。

    看看一切基本妥當,她就小心翼翼地鑽進蝸居,將寶劍緊緊抱在懷裡,盡量蜷縮在甲冑墊子上,很快失去了知覺。

    混混沌沌地不知睡了多久,未央忽然被一通粗魯的拖拽弄醒。等她費了好大勁兒將腫脹的眼皮撐開一線,便隱約看到一截東胡人的髮辮在眼前一晃——

    東胡!

    敵人!

    這一個激靈趕走了籠罩在她腦海的重重迷霧,她條件反射地按動左腕機括,瞬間射出兩枚毒針,同時迅速將寶劍抓在右手中。

    只是她前一日失血過多,後來又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她這一出手自然既無準頭也無速度。

    面前那人只需略微側身就避了過去,同時毫不客氣地飛起一腳,猛地踢在她的左肩上,痛得她悶哼一聲又不省人事了。

    這幾聲響動在一片靜寂中顯得十分突兀,引得在一旁負手背立的青年男子回身問道:「漸回,什麼事?」

    踢暈未央的男子回道:「稟邑帥,有一個漢衛沒死,還射了一枚暗器!」

    「暗器?是那些人所中的毒針嗎?」年輕人的語氣帶了少許的驚訝,看到漸回點頭稱是,他略微思索後,快步走到山壁前,蹲下身來,伸手探一下未央的鼻息,又在她的手腕上輕輕一搭,立即命令,「漸回,留下幾人繼續掩埋屍體,你帶上兩人到前面搭建氈包,準備熱水!」

    無知無覺中,一月已過。未央在衝鼻的藥香味中悠然醒轉,未曾睜眼先下意識地一伸右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她臨「睡」前明明抱在懷裡的寶劍怎麼不見了?

    原來她腦海裡根本就沒來得及留下放針自衛那個插曲的印記,她的記憶依然停留在鑽進蝸居的那一時刻!

    她震驚之下急忙坐起,警覺四顧,但見室內佈局簡單空落,可以輕易看到暴露在寬闊空間裡的木柵撐桿、包門、頂圈、襯氈及套氈,分明是一個胡人所居的氈帳。

    她所在的臥榻上還交疊鋪墊著觸手柔軟的動物毛皮,依此可斷定這個氈帳的主人是個富戶,只是她無論如何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到了這個地方。

    滿腹疑問的她正想下榻一探究竟,忽聽帳外腳步聲已近,她就趕緊重新躺下裝暈。

    既然情勢不明,她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未央聽著「橐橐」的馬靴聲長驅直入,頃刻走到榻前,卻半日再無響動,她實在按捺不住,偷偷瞇起一隻眼睛,想要看看來者的面目,這時卻聽到一聲冷冰冰的「問候」:「你是什麼人?來我烏桓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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