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聽著對方語氣不善,一時不知如何應答,乾脆打消偷看的念頭,使勁閉緊雙眼,誓將裝暈進行到底。
男子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若是打算就此長睡不醒,在下樂意成全!」
未央一看裝暈不成,只好裝作大夢初醒,緩緩張開雙目,蹙眉思索片刻,囈語一般自言自語道:「我這是在哪裡呢?」然後未等看清來人面目,她先將驚訝的語氣裝得十足十地像,「你又是誰?」
在兩人目光對接的一瞬間,未央眼中真切無疑的訝異被年輕男子敏銳地捕捉到。只見那男子眸子裡波光一閃,接下來的語氣裡已減去了不少寒意:「你現在烏桓的柳城邑。你既是送公主和親的漢衛,該知道烏桓大人烏力屠,我就是他的弟弟烏蘭若。你在聖山受了重傷,是我救了你!」
聽他這麼一說,未央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急忙問道:「公主她安然無恙吧?大禮何時舉行?你既是王族,自然會入宮慶賀,你帶我去好不好?我有要事要稟告公主,若是耽擱了,烏桓必有大難!」
烏蘭若卻似對未央的反應十分失望,眸子裡冷光再現,語帶譏諷:「烏桓有難,自有烏桓人去解決,用不著你這個來歷不明的漢人危言聳聽!你的公主已經平平安安地到了柳城王庭做了夫人,飲食起居自有他人照顧,也不勞你費心!你的要事顯然無人感興趣,因為夫人根本就沒提到送親隊伍中還有一名女扮男裝的侍衛!難不成聖山的屠殺……與你有關?」
阿憂已經取而代她的消息一經證實,未央已是又氣又恨,哪裡還能忍得下他人顛倒黑白的譏諷之語?因而不假思索地反唇相譏:「若說屠殺,你們的夫人難道就沒份?你們的烏力屠大人難道就清白無辜?若非你們烏桓人上違天命,死絕了女人,你們又何須巴巴兒地跑到長安,死皮賴臉地強娶別人家的妻女?還有你,我好好地死我自己的,管你什麼事兒?誰要你假惺惺把我救起?別以為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就憑你這樣往我身上潑污水,我們恩怨兩消,互不相欠!」
未央一通大火發完,只覺得胸中的憋悶和委屈消去大半,便面朝裡側身躺下,老實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我累了,需要休息,請你出去!」
沒想到一個瀕死的女子剛剛甦醒便能如此強辯,烏蘭若不禁暗暗讚歎,同時料到若想讓她老老實實地自報家門,恐嚇顯然不起作用,因此他便面上帶笑,戲謔地說:「閣下住的是我的旃帳,睡的是我的臥榻,卻要叫我到哪裡去?」
未央一聽此言,立即「騰」地坐起,瞪眼問道:「那我昏迷的時候,你都住在哪裡?」
烏蘭若看她緊張得如臨大敵,故意裝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伸手向她身旁一指,一本正經地說:「自然是住在這裡!」好似那是天底下最自然不過的事情,根本就無須多此一問!
「你……!」未央先是驚怒,等看出對方一本正經的神情中暗藏著調笑,她便眼珠一轉,輕蔑地「哼」一聲,傲然一笑,「就知道你們烏桓乃蠻夷之地,缺乏禮儀,不講體統!我們漢朝禮儀之邦,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你我二人既然非親非故,絕對不可以同榻而眠。現在你聽好了,從此時此刻起,這個旃帳和臥榻就只能是我一人專屬,你未經許可不得隨便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