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見我?出什麼事兒了嗎?是不是我父親……」突然聽說劉奭主動提出見她,司馬顏不由得莫名緊張,滿眼的疑問變成了驚恐:莫非出兵在外的父親有了什麼意外?
「哎呀,娘娘,您想到哪裡去了!您是太子殿下的良娣娘娘,和殿下說說笑笑、你來我往是常理啊!」阿憂嘴上說著,手裡還在不停地忙碌。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殿下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何以今日會想到要見我?……還有,你又從哪裡得知此事?」既然不是禍事,司馬顏便開始對事情加以理智的分析。
「娘娘是否相信,奴婢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好呢?」阿憂看起來並不打算回答司馬顏的問題,只是一邊麻利地替她換上繁複的宮裝,一邊鄭重其事地拋出自己的問題。
司馬顏驚訝地看一眼這個跟了自己五年、又自願隨自己進宮的貼身大丫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還是毫不勉強地點了點頭。
阿憂替她繫好衣帶,後退幾步,挑剔地上下打量一番,自覺她的裝扮已無懈可擊,這才神秘一笑:「娘娘,時間緊迫,請恕奴婢不能細說。總之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娘娘能和太子殿下和和美美、夫唱婦隨!現在春光這麼好,娘娘正該邀請殿下到花園中賞賞花,散散心,不是強過悶在屋裡彈琴嗎?」
司馬顏聽她這麼一說,也深以為有理:進宮已經將近兩年,還從未和自己的夫君單獨相對過,這樣的疏離,就算是在感情淡漠的皇家,想必也不多見吧!還是阿憂說得對,無論什麼樣的女人,不管她的出身是貴是賤,一旦進入後宮,富貴榮寵就只能仰仗一個人的青睞,故而以前做大小姐時的驕傲矜持絕不可取。既然太子自恃身份,不肯屈尊紆貴前來俯就女人,那麼第一個主動前去對他噓寒問暖的人,除了自己這個目前的東宮之首,還有誰更有資格?
阿憂替司馬顏收拾停當後,自言天氣漸暖,她要留在增華樓整理娘娘冬季的衣物,一時走不開,所以打發燕兒跟著去含丙殿。
從剛才太子前後語氣的明顯轉變,阿憂敏感地體會到:那個掌握著東宮裡一干人等前途命運的英俊男子,一定十分討厭自己的某個方面,那麼為了自己主子的前途著想,她還是少在太子面前出現為妙!
司馬顏帶著燕兒到了含丙殿,守在門外的周內侍上前躬身行禮:「老奴見過娘娘!娘娘請入殿!」
周內侍正要伸手去推殿門,忽然從殿內傳出幾聲琤璁之音,雖似隨意抹撥,聽在耳中卻溫柔繾綣,蕩人心魄。司馬顏一聽之下,趕忙擺手制止他的下一步動作,接著做一個噤聲的手勢。三人一起屏息靜氣,生怕打擾了撫琴人的雅興。
聽至半酣,司馬顏身不由己地輕輕推開殿門,將木屐留在門外,赤足踏進殿中,盡量輕手輕腳地走到劉奭身旁坐下,沉醉地想像著琴曲中描畫的無限春光,又忍不住偷眼去看在琴弦上輕攏慢捻的雙手,只覺得心如撞鹿,突突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