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未央 皎若飛鏡臨丹闕 小荷初露尖尖角(2)
    今日府裡大擺筵席,不知有多少事等著她去操心安排。可是在她,這些迎來送往的禮數早已輕車熟路,為什麼還會莫名慌亂?

    唉,想到那小姑娘眉眼如此酷肖其母,任何一個見過湘裙的人都會輕易看出她一直被小心隱藏的身世,今天前來慶賀的多是故交知己,她又怎敢叫那小姑娘出現在賓客面前?

    待女客的怡翠堂正懸燈結綵,屏開鸞鳳。楊府的長媳徐氏剛從華陰到京城完婚不足半年,手忙腳亂得沒個頭緒,看到婆婆終於現身,像看到救命菩薩一般迎上前:「母親大人可算來了。剛才來了兩位女客,媳婦看著面生,她們……」

    「不是告訴過你,不管認不認識都先請到後堂休息嗎?小孩子家沒經過事兒,就是這樣到三不著兩!好了,你還是在這邊看著收禮。冬梅、春桃,你倆不用跟著我進去了,也在外邊幫著引女客們到後面吧!」急性子的凌夫人不等媳婦的絮叨結束,不耐煩地截斷她的話頭,吩咐幾句後就堆上滿面笑容進了後堂。

    午時初刻一到,楊府的兩邊宴客廳均是高朋滿座,笑意融融。丫頭小廝在廊上階下一溜小跑,廚娘們在數十張大圓桌間川流不息地來回穿梭。紫紅的廊柱後是京城最紅的鼓樂班子,悠長的過門過後,笙簫管弦各按音律一起奏響,通衢越巷,熱鬧非常。

    府中既如此吵鬧,未央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免掉痛苦的午睡。而小苗又沒有新的故事引起她的興趣,她就只剩下唯一的選擇——到院子裡掐茉莉花玩兒。

    兩人一人扯著一邊線頭,用花針把現摘的小白花穿成一條長長的花帶,然後由小苗把兩邊的線頭接起,再打上一個小巧的蝴蝶結,繞上兩圈就可以掛在胸前做項鏈,多繞一圈就是又香又美的花冠。

    頭頂層疊的潔白花冠,加冕後的未央做出想像中公主的儀態一步三搖地踱著方步,小苗也一本正經地緊跟其後,裝模作樣地替「公主殿下」托起虛擬的寬大裙擺,自編自導自演著一幕幕公主生活劇。這是主僕倆一年到頭樂此不疲的遊戲,只是用材因時制宜,四季不同。

    演到對禮儀有爭議的地方,主僕兩人先是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耳赤,然後想到這樣認真十分可笑,又笑作一團。笑著笑著,未央突然眼珠一轉,神秘兮兮地地說:「小苗姐姐,你想不想知道真正的公主是怎樣用膳安寢的?」

    「想也沒用!公主們都住在宮裡,咱們又去不了!」小苗理智地打斷小主人的胡思亂想。

    「咱們是去不了,可是宮裡除了住著公主還有別的人。你說找個這樣的人問問……怎麼樣?」盡量隱藏語氣中的狡黠,未央繼續引導。

    「到哪裡找這樣的人呢?那些宮女內侍是不可能出宮的,更不可能到侯府上叫咱們碰上!」小苗沒體會到小姐的意圖,依然實話實說。

    「要是……要是有個宮裡的人今天到了咱們府上,你想不想去無意碰上一下?」未央緊張得心臟「怦怦」直跳——勝敗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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