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未央 皎若飛鏡臨丹闕 小荷初露尖尖角(1)
    「一整天都要悶在屋裡嗎?我可不要……」小姑娘邊說邊使暗勁兒,想要從小苗的懷裡掙脫,一試不中,她只好放棄掙扎,撅起小嘴抱怨,「憑什麼大哥二哥想上哪裡就上哪裡,我連花園都不許來?」

    小苗對她的這些牢騷早已聽得耳朵起繭,心不在焉地回道:「公子爺都是男人嘛!男人怎麼可能像女人一樣窩在家裡?要那樣還不被人笑死啦!」

    「……哦,男人窩在家裡就被人笑嗎?那我是女人,每天不願意窩在家裡,光想著出來玩,是不是也會被人笑死?難怪夫人每次看到我都愛歎氣,一定是這個原因。姐姐你說是不是?」不滿五歲的「女人」一聽此言,精緻的小臉蛋上佈滿愁雲,很認真地求證。

    「是啊是啊!只要未央以後乖一點,平時多繡繡花、彈彈琴,學些女孩子該會的本事,夫人看在眼裡一定會高興。夫人一高興,當然就不歎氣了!……啊,夫人,您……您怎麼來了?」說話間已到了楊府小姐所居的「凝暉軒」,小苗一抬眼看到夫人一臉嚴霜地立在門口,嚇得趕緊放下懷中的未央,「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告罪,「夫人,奴婢錯了,奴婢下次不敢了!」

    站在階上的平通候夫人凌湘君好像沒有聽見小丫鬟的話,只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年幼的甥女:那不畫而翠的黛眉、黑白分明的杏眼、濃密微卷的睫翅、小巧秀挺的瑤鼻、粉嫩盈澤的薄唇、細如白瓷的肌膚組合在一處,恍惚就是多年前小妹的翻版。可那犀利大膽的眼神、散漫不羈的個性、刁鑽古怪的念頭、聰慧機敏的反應卻都來自另一個家族的遺傳——一個能讓任何經歷過那場變故的長安人聯想到漫天血雨的家族!

    沉浸在五年前那個血月當空的夜晚,凌湘君習慣成自然地歎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卻被一個嬌柔婉轉的聲音搶了先:「夫人,不管小苗的事兒!是未央想到老爺陞官進爵是大喜事,特地要繡一個茉莉荷包送給老爺,所以才到園子裡去看花的!我們只去了不到半個時辰,誰也沒碰見,真的!」

    明知小姑娘又在撒謊——這滿院子的茉莉還不夠她看的?凌夫人卻又不忍心過於苛責孤女,只是板起臉說:「好了,你們倆都起來吧!剛才的事兒我就不追究了,小苗你記著,下次要是再這樣,決不輕饒你!我已經吩咐過廚房,叫他們早點兒送午飯到這裡來。這一天你陪著小姐講故事解悶也好,在院子裡掐花玩兒也好,客散之前不許出院門,尤其不許到怡翠堂,聽見了?」

    「是,夫人!」 如蒙大赦的小苗叩頭如搗蒜。雖然夫人對下人並不打罵責罰,小丫頭們就是不由自主地害怕她。

    凌夫人無奈的瞪一眼嘴上說著「夫人請慢走」的甥女,及時截住她嘴角得意的竊笑,帶著隨侍的兩個大丫鬟匆匆忙忙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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