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他霍雲不過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可笑之人!
這本以為理直氣壯的謀反倒成了他是非不明的一個諷刺!
更不值的是,他為族人牽累,還要殃及到可憐的湘裙和她腹中的孩子!
幸好他未雨綢繆,將他們秘密安置於他處,否則以後黃泉相見,叫他如何有顏面稱為丈夫?
一想到這世上最親的兩個人險些為自己的糊塗賠上性命,霍雲後怕得胸中狂跳,不由自主單膝跪地:「楊兄,大恩不言謝。兄弟糊塗,斷送性命理當如此,湘園那邊就全托付給你了!你的恩德容兄弟來世相報!」
楊惲急忙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詫異道:「皇上對你們密謀一事早有準備,暗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們的一舉一動。不瞞你說,我剛才已經到了皇城邊上又折回來,就是想勸你和我一同出首。為了湘裙和孩子,你可不能執拗啊!」
霍雲臉上的笑是前所未有的淡定從容:「如你所說,皇上早想拿我們霍家開刀,卻不願落個鳥盡弓藏的罵名,所以一面給我們加官進爵,袒護縱容,另一面又削奪實權,步步緊逼,圖的不就是讓我們得意忘形,然後誅滅霍家師出有名嗎?如今絕佳的機會唾手可得,他又怎肯斬草不除根?再說我身為霍氏一員,臨陣反水,豈不惹世人唾罵?須知開弓沒有回頭箭,大丈夫行事,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楊兄不必相勸,還是趕快入宮幹正事要緊。霍雲這裡也要處理一下家事,恕不奉陪!」
目送楊惲打馬遠去,霍雲回身入府,正好與街上相救的那個長隨打個照面,不由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最後才一咬牙:「謝三,你隨我來!」
霍氏真的要動手了?!
對於劉詢來說,這不啻是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他等待這一天等得實在太久了!
久得讓他幾乎懷疑自己的策略是否有效了!
而今天,傀儡之辱、殺妻之恨全都可以一併了結了!
抑制住興奮的情緒,劉詢高聲叫人去傳車郎將司馬高、衛尉卿韓平山、執金吾韋玄成、右扶風宿衛孫會宗一干人等。
這些人早有密令在身,一宣而至,齊聚大殿,一起謹聽聖諭:著令韓平山領五百名南軍至博陸候府緝拿反賊霍顯、霍禹,韋玄成領五百名北軍至平樂候府緝拿反賊霍山,三名首犯均解往廷尉衙門候審,女眷及下人暫時留押府中嚴加看管,孫會宗召集全體宿衛加緊皇城防務,不得有誤。
等這三人領命離開,劉詢犀利的目光落在司馬高和楊惲身上,沉聲道:「朕深知你們兩人都與霍雲交好,楊惲還與他是連襟兄弟,所以特命你兩人帶羽林騎前去緝拿他。功成後朕給你們封侯;如若徇私枉法,與霍氏同罪!朕現擬兩份聖旨,明日宣哪一份,全看你們自己了!」
主帥令出,三百名羽林郎立即北出宮門。司馬高一馬當先,楊惲緊隨其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冠陽侯府的巷子口。
司馬高先命所有兒郎刀劍出鞘,然後將其中兩百人部署在侯府四周,最後才帶領剩下的一百人策馬衝向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