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劉詢話語中的恨意和嘲諷,霍成君冷笑著針鋒相對:「陛下聖明,說得對極了!既然陛下早已察覺,為何不早早誅滅我霍氏九族以絕後患?如今若臣妾說我對霍夫人使毒一事毫不知情,陛下恐怕也不肯相信,那麼就算臣妾知情吧!要不然她說那些吃食是專為太子一人所用,我怎麼會一口不敢嘗,而是原封不動地親手捧到太子面前?」
看著原本氣勢洶洶的君王目光閃爍不定,霍成君自嘲地輕笑一聲,卻笑出了幾滴絕望的眼淚:「陛下天縱英才,自然對我霍家事瞭如指掌。可您既說先父功比前朝蕭相國,是大漢朝的柱石,又為何要在他西去後對霍家人明升暗降,屢屢削權?您這樣做,當我的母親兄長都是死人不成?螻蟻尚且貪生,他們又怎肯束手待斃?我母親每次來看我都要問陛下對臣妾如何,臣妾都說『很好……很好……』」
說到平生最委屈的事情,任是多剛強的人都難以自控,何況她本是柔弱的女子,此時更是哭得哽咽難抬,且哭且說:「臣妾不知到底哪裡做錯了,讓陛下這樣厭棄臣妾!臣妾一直記得,原來許姐姐在世的時候,臣妾每次到椒房殿來玩耍,陛下看到臣妾都是和顏悅色的,還經常說臣妾是開心果,叫臣妾常來陪許姐姐說話解悶!可是姐姐一走,陛下就安排臣妾住進這裡,臣妾還以為……一直以為這樣可以更好的陪著陛下,可以多逗陛下笑,為陛下分憂……誰承想……誰承想……自臣妾搬到這裡,陛下就不愛來了,每月來一次也不給過臣妾一個好臉色……陛下,陛下,難道您真的不知道嗎?臣妾從來沒想過要和誰爭什麼,從來沒想過要毒害許姐姐的孩子,從來沒想過要坐上什麼位子,臣妾唯一想做的只是能永遠陪在您身邊。陛下,請您相信我吧!」
眼看著這張依然年輕卻明顯憔悴了的臉上涕淚縱橫,濡花了精緻的妝容也不自知,劉詢想起前情,不由動容地跪坐下來,將霍成君擁進懷裡,無意識地撫摸著她的髮絲:「我知道,我相信你,你和你母親是不一樣的……你和奭兒一樣,都是可憐的孩子……奭兒是沒有母親疼愛,你……雖然有母親,卻不曾真心疼愛你……」
久違的溫言軟語使霍成君劇烈的顫抖慢慢平復,她心中的疑問又自然而然地升起來:「那奭兒現在怎麼樣?他沒什麼事吧?」
一聲細語挑起了劉詢暫時隱忍的怒火,使得他的聲音又變得毫無溫度:「要傷皇子,你們還不夠份量!朕錯了第一次,絕不會再錯第二次!從今往後你不許離開椒房殿半步,更不要想與你母親再私相授受那些毒害人的東西!」寶劍一揮,案上開得正熱烈的椒花應聲而落,伏跪在地上發抖的數名宮女頓覺遍體生寒,就算不敢抬頭,聽著下面的話也能想像到那劍尖正指向他們頭頂,「還有你宮中的這幫奴才,若膽敢拿今天的事情到處亂嚼舌根,這椒花的樣子就是你們的下場!朕倒要叫那愚蠢的惡婆娘好好看著,她若再起意傷害朕的兒子,朕就拿她的女兒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