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裡的莊稼已經有一人多高,月華在地裡拔草,心裡在抱怨長田:「也真是的,這麼長時間一趟也不回來,就不想想家裡和孩子?能不能出了什麼事兒?也說不上,能放火燒人家的柴垛,保不準在外頭又惹什麼事……」她不敢往下想了。這時候,忽聽得身後苞米葉子嘩啦嘩啦亂響,她急忙起身想回頭,卻被人一把從後面抱住,一股子熱氣直往脖領子裡頭灌:「好嫂子,可想死我了。」
月華知道是誰了,她大聲喊道:「你放手!別不要臉!」
二柱子不再說話,用力把月華按倒在地上,他覺得自己在月華身上已經做足了功課,應該得到回報,還想知道嫁到龍灣來的媳婦當中最漂亮的女人和自己的老婆有什麼區別。
月華是個心細有頭腦的女人,儘管二柱子為她家做了很多事,但從二柱子的言行當中隱約感覺到他的目的不純,所以在他夜裡借扒苞米手搖機那時候起就開始防備他,儘管這段時間他出了不少力,但這種事兒是萬萬做不得的,因為對誰都不好。她不明白,男人見了好看一點兒的女人,為什麼就想做那一件事兒。
月華在精神上有了準備,這時候也就不怕二柱子了,見他如此無禮頓時火冒三丈,不喊不叫連抓帶撓和他拼起了性命。二柱子萬萬沒有料到,看上去文弱善良的女人竟然暗藏著如此剛烈的性格,瞬間變成了發瘋的母獅,他一時招架不住只好放手。
月華爬起來狠狠打了二柱子一耳光,不顧敞開的衣襟從筐裡拿出鐮刀又朝二柱子撲了過來。二柱子見她眼睛發紅披頭散髮不管不顧的樣子,倒是把他嚇壞了,「你看你看,和你鬧著玩兒,你還當真了……」說是說,得趕快逃,如果真的挨了一鐮刀可不是鬧著玩的,肯定不好受。
月華從地裡回來就病倒了,但她沒有對別人講在地裡發生的事兒。
過了幾天,二柱子見風平浪靜好像沒他什麼事兒了,便買了很多禮物悄悄來看望月華,進屋說道:「嫂子,是我害了你,我不是人。當時我鬼迷心竅,可你還是給我留了面子……」
「你還有臉來說話?當時我沒追上你,要不然非砍斷你脖子不可。你怎麼就不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你老婆讓人污辱了你是什麼心情?你要是進了大牢家裡怎麼辦?女人和女人除了臉蛋還有什麼區別?一個有家有業的大老爺們怎麼能尋思幹這種事兒?」
「我糊塗到家了,好嫂子,你千萬別對人講這件事兒,這點兒東西算我的心意吧。」
「放屁!我不對人講就圖你這點兒東西呀?真是狗眼看人低,把東西拿回去!」
「那你就把我當成一條狗,一條癩皮狗吧。可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會再幹這種蠢事兒,保證對得起嫂子說的那些話。這點兒東西不算什麼,你留著補補身子快點兒好起來,家裡地裡有好多活等你干呢,有什麼體力活喊我一聲,隨喊隨到。事兒已經出了,責任在我,嫂子怎麼辦我都沒意見,我對不起長田哥……」
二柱子站起來,又說道:「我回去了,這幾天我會經常來的,直到你好了為止。」
月華的病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二柱子趕快找德友商量辦法,德友立刻叫來兩個年輕人同二柱子把月華送到醫院。二柱子掏出二百元要付月華的醫藥費,德友說:「你這麼幹,俺的臉往哪兒放?你不能包辦哪。」
「這是我欠她的。是不是長田放火燒我柴垛還沒弄清楚,她馬上借了一百五十元給我,天底下有這樣的好女人嗎?我毀了人家的稻田什麼也沒賠,這二百算我頂那筆賬吧。」
「那就這麼辦,你拿一百,剩下算我的。長田沒掙著錢就算了,要是掙了,我和他算賬。對了,今晚咱得留個人,明天我再安排一個女的來伺候她。」
「那我留下吧。」二柱子說道:「你回去告訴我老婆,讓她把小虎領回家,順便把他們家的豬和雞餵了,把門鎖上。」
月華打針吃了藥,掛了三個吊瓶,在醫院住了一個晚上覺得好了許多。她看見二柱子一夜沒睡守護自己心裡過意不去,說:「我這一病讓你受累了,沒尋思你還有一付好心腸。」
「我的心腸早就叫狗扒吃了,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我真不是人……」
「事兒過去了,你別再提了。你也別太自責,人沒有不犯錯的,都有犯糊塗的時候。」
「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我什麼也不想吃……就想回家。」
「放心吧,家裡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就安心養病,把身子養好就行了,想著小虎也應該這麼做。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再說。」
二柱子出去時間不長,買回來一提盒子麵條送給月華,說:「趁熱吃吧,醬都給你兌好了。」
月華吃了二柱子買來的麵條,感覺身上好受多了,她說:「我這場病花了你的不少錢吧?柴錢和地瓜錢都沒給,這又讓你花錢……」
「看病的錢不是我自己拿的,德友也拿了。你別尋思這些小事兒,誰也不能瞅著你一個人受罪就是了。」
「你今天要是有時間替我辦點兒事,到郵局給長田打個電話,叫他趕緊回家,就說家裡出事了。」
二柱子點點頭,又走出醫院直奔郵局。
經常跑龍灣的郵遞員認識二柱子,他說:「你來的正好,你們村的李長田往家裡寄來二千二百元錢,托你回去告訴他家裡人,到郵局來取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