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一整夜都沒有回來。
我在第二天上班時，一直在想著寫離婚申請書的事，心中亂成一團麻，對於靈兒的到來居然一點沒察覺。
「姐！」靈兒站在我面前大叫，我方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下意識地摀住了攤在桌上的離婚申請書。
恰恰是這個動作讓靈兒注意到了我捂著的紙張，一把就抽了過去，她很快地瀏覽了一遍：「你真決定了？」
「嗯。」
靈兒連原因都沒有問，就說：「決定了就好，那樣的男人，早該離了，對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律師？」
「靈兒……」我猶豫著，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你說，離婚會不會對寵寵不好！」
靈兒思索了一會兒才回答：「像你們這種狀況，我覺得不離婚才對寵寵不好！」
我們姐妹說話的同時，靈兒已經打通了電話，我聽著她與對方的對話，心一點點沉下去。
原來殘疾人想要獲得孩子的撫養權並不容易。這是什麼法律？難道讓一個腦殘的人養孩子就是對孩子好了嗎？
「姐，沒關係，雖然我們不佔什麼優勢，可是你有收入啊，鄭國什麼收入都沒有，法庭會看情況的，別太擔心！」
可我哪兒能不擔心，如果寵寵跟我分開的話，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發瘋！如果離婚的最終結局是要讓我們母子分開，我寧願不離婚。
晚上，靈兒請律師吃飯，想要詳細地問問清楚。
沒想到跟律師一起來的還有李子銘，不過想想這個律師原本也服務於李子銘的公司，所以他能知道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席間，律師把那些條條框框說得清清楚楚，聽得我的心一陣陣發苦，難道想要離婚就真的要把寵寵判給鄭國嗎？
律師說也不見得一定會這麼判，只不過如果想要判給我的話就要費些功夫，法官們並不是那好說服的。而且這種離婚官司耗費的時日很長，加上調解等等估計至少要半年才能真的判下來。
半年？需要那麼久嗎？面對鄭國我還能堅持半年不發瘋嗎？我不知道。把目光轉到律師身上：「我想盡快離婚，一刻也不想等，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那就是協議離婚，男方主動放棄孩子的撫養權。」
這談何容易，鄭國絕對不會放棄寵寵，就算他願意放棄，他媽媽也不會允許他放棄。
越想越難受，難道離個婚也這麼難嗎？那為什麼當初結婚時就那麼容易，只是兩個人，九塊錢就結了？
李子銘的目光不時鎖定在我身上，我知道我的難過會讓他擔心，可是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難過。
寵寵坐在我和李子銘中間，一直把玩著他手臂上的那塊表，好奇地問東問西，活潑潑的童稚聲音卻無法驅散我心頭的愁雲。
李子銘皺著眉開口：「讓他多得到些利益，我想他會願意協議離婚的。」
「什麼利益？」我此時大腦已經近乎停滯，根本沒有辦法思考更多的問題。
「存款，房子，全給他！」
這時，我終於反應過來，李子銘原來是這個意思，可存款家裡沒有，反倒是債務欠了一大堆。
房子倒是真有，可那房子也是靈兒和我爸媽給我們買的，我怎麼能雙手送給鄭國？
「姐，無所謂的，不就是個房子嘛，不值啥，只要你以後能幸福，我想爸媽也不會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
有了靈兒的支持，我總算有了點主心骨，打算回家就跟鄭國攤牌。
可鄭國卻又是一夜不歸。
一夜無眠，反反覆覆的思慮讓我憔悴不堪。
到了公司，也無法把思緒從離婚事件事拔出來。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頭重腳輕。
偏偏又到了月底結帳的繁忙時刻，下午三點一過，同事們便一個個進來報帳領錢，為了不出錯，我不斷地嗅著風油精，希望自己的頭腦能清晰起來。
而就在這時，幼兒園偏又打來了電話，說今天下午要開家長會，請家長在四點半到幼兒園。
我這才想起，早上送寵寵的時候依稀看到教室門口的黑板上寫了這麼一個通知，可當時頭昏腦脹居然給忘記了。
之前沒有安排，現在同事們都已經回來了，我又怎麼走得開？想了一會兒給鄭國打了電話。
鄭國依舊不情不願，但好在並沒有拒絕。
之後，依舊是忙碌，不過心卻安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不必再忙著趕過去開家長會還是因為鄭國沒有拒絕去開家長會。
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街上的霓虹燈熱熱鬧鬧地亮起，四下裡一副太平盛世的完美景象。
裹了裹風衣，我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心裡空空的，目光所及是一排整整齊齊高矮統一的小樹，它們像一個個哨兵般站得筆直。
馬路上人行道與機動車道中間那乳白色的隔離欄，在車燈的映照下像帶著淡淡的螢光一般，顯得更加的乾淨漂亮。這是個美麗的城市，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到了家，鄭國與寵寵並不在，心中納悶，這麼晚了，他們會去哪裡？
打電話給鄭國，他說他在棋牌室，讓我快過去把寵寵帶走。
一聽到棋牌室這三個字，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內心驟然揚起滔天巨浪：又是棋牌室？又是棋牌室？？帶著寵寵居然也不忘打牌！！！
怒火讓我更像一隻暴怒的獅子，不管不顧地衝出家門，向街邊的棋牌室衝過去。
那個棋牌室前的街道並不是很繁華，相對的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清靜，我到那裡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幾個孩子興沖沖地正在玩遊戲。心裡隱隱的有些擔心，雖然這街道不是很繁華，可是過往的車輛也不少，孩子的家長們一個都不在，萬一出事可怎麼辦？
念頭還沒落下，就聽到有人在叫：「寵寵，你媽媽來找你了。」
然後寵寵從旁邊跑出來，而不遠處一輛車閃著耀眼的燈光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