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你說怎麼辦?兩萬塊錢,我們是沒有的,寵寵,我們也絕對不能讓他落到壞人的手裡,你說怎麼辦?啊?」我幾乎是哭喊著質問他。
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依我看,不如你就到警局去吧,投案自守才是唯一的出路。」靈兒堅持自己一開始的主張。
「我不去!再說,你咋知道我去了之後,那些人就能放過寵寵,他們是不見錢不收工的。」鄭國毫不遲疑地回答。
怒意再一次讓我情緒失控:「那你說怎麼辦?你說怎麼辦?說啊!」
鄭國無視我的質問,轉過頭望著靈兒:「靈兒,我知道你有錢,你先借我兩萬,讓我把這一關渡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賭,絕對不賭了,行不行?」
靈兒為難地看了看我,想徵求我的意見,可我現在哪兒還有主意,腦子亂得跟一鍋漿糊似的。
最終,鄭國還是說服了靈兒,先借了兩萬塊錢給他,並在靈兒的堅持下寫了一紙保證書,內容無非就是絕不再去賭之類的,靈兒要求他寫上:如果再賭,哪怕只有一次,就要跟杜鵑兒離婚,而且是淨身出戶!
末了,靈兒說她會拿著這張保證書去公證處公證,讓鄭國及早把錢還了,回來後,好好找份工作,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我和靈兒都以為這是一個萬全的計策。然而我們都沒料到,鄭國此時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他身上再找不到以前的忠厚樸實,更多的是狡猾與無信。
在還了那些人兩萬塊錢之後,確實安穩了一段時間,每天在家裡睡覺上網看電視。
如此過了不到兩個星期,便又開始偷偷地到街口的棋牌室裡去。當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連續去了一周之久了。
我拿出他寫保證書的那件事威脅他,可是他卻厚著臉皮笑到:「什麼保證書啊,那根本不做數的,你跟靈兒合夥欺負我不懂法律嗎?」
我傻眼兒了,鄭國居然也可以這麼聰明?
不過想想,那樣的保證書還真是沒什麼法律效力,想要讓他走上正途,只怕還要費一番功夫。於是我只能像一隻時刻充滿了鬥志的小公雞一般,展開了跟他的鬥智鬥勇過程,把家裡的鑰匙沒收,並告訴他如果晚上十一點鐘還不回來就永遠都不要回來。可是他卻配了另外的鑰匙,讓我這個計策功虧一簣。
後來,又不辭辛苦地跟蹤他,只要見到他去打牌,就帶著寵寵去找他。初時還好,只要我和寵寵找他,他雖然不願意也會跟著我回來,漸漸的,他開始拖延時間,坐在牌桌上,就是不起身。
等在一邊的我,忍受著其餘人的白眼,堅持不懈地等著。可再後來,這種等待也被他無視了。我總不能帶著寵寵一直等下去吧。
在等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心灰意冷,只在經濟上對他更加嚴苛,想著既然沒了錢,他自然不會再去打了。
果然,沒了錢的他,像被扼住了咽喉的老鼠一般,垂頭喪氣地待在了家裡。到處找錢,甚至寵寵的存錢罐都被他掏了個底朝天。
我從來不往家裡放錢,所以也任著他折騰。
我知道棋牌室裡的賭注都不會很大,而且也是當場給錢的,不會有人允許欠債這樣的事情,所以我以為這一次總算找對了方法。
然而,我還是算錯了一些事情,比如說鄭國的賭癮,沒了錢在棋牌室裡玩兒,他居然又回到了當初欠錢的那家地下賭場。
當然,這些我仍然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在為找到了制住他的辦法而沾沾自喜。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家。
家裡照樣亂七八糟,鄭國自從沾上賭癮後,就再也沒有幫我做過那怕一點點的家務。
一進門兒,寵寵便叫著餓,我把包隨手放到沙發上,忙著去做飯。把小米洗淨,熬上,然後開始摘菜,寵寵最近有些上火,我買些綠豆芽兒回來,這個菜好炒得很,只不過超市裡的綠豆芽根須都很長,說是什麼綠色環保不加化學制劑生成的,不過摘起來真的很麻煩。
正摘菜時,忽然聽到門響,出來一看,是鄭國出去了,而我放在沙發上的包顯然被人動過。
腦袋「轟」的一聲,心跳迅速提升到極致。因為我忽然想到,今天我到銀行取了五千塊錢,預備給員工們交電話費用,可在去移動公司的路上,又接到了靈兒的電話,讓我趕緊回公司。所以那五千塊錢一直在我的包裡。
急急地翻包,那裝了五千塊錢的信封已經不翼而飛。
迅速衝進廚房關了火,然後急急地叮囑寵寵哪兒也不要去,便瘋了一般追了出去。
早已經看不見鄭國的身影了,我連猶豫都沒有便衝到了棋牌室裡,可惜那裡也沒有。
站在棋牌室門口,我無助地望著人來車往的大馬路,一股無力感從心底升起,杜鵑兒,這樣的婚姻真的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嗎?在那一刻,我決定了,不管鄭國願不願意,同不同意,我都要離婚。
你們想像不到那種絕望,那個原本應該跟你最親的人像個賊一樣惦記著你的每一分錢,那種感覺,讓人心如死灰。
回到家。寵寵懂事地看著我的臉色,遲疑著問我:「媽媽,要不要給小姨打電話。」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就算靈兒來了,也幫不上任何忙。我現在要做的就是上網查查,如果向法院遞交離婚申請的話,需要什麼樣的步驟。
寵寵端著他的小碗,站在我身邊看我上網,聲音軟軟地問我:「媽媽,你為什麼不吃飯啊。」
我轉過身,對上他那雙黑葡萄一般純真的大眼睛,淚水忽然落下來。把他抱到懷裡,我輕輕地問他:「寵寵,如果媽媽爸爸不能在一起了,你想跟著誰呢?」
「我跟媽媽。」稚嫩的聲音裡是前所未有的果斷。
鼻子再次泛酸,眼淚再次洶湧:「對不起,對不起!」我嗚咽著。
寵寵的小手伸過來,幫我擦掉眼淚:「媽媽,不哭!寵寵聽話。」言語中儼然是一個小大人,沒有一絲小孩子應該有的天真。心中又是一陣難過,我是個不稱職的媽媽,是不是?
(第五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