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對鄭國的事情我也不再追問。
而鄭國在拿到李子銘的錢之後,居然一點口風都沒有透露出來,只是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哦不,應該說他漸漸的開始晝伏夜出,剛好跟我的作息時間相反,每天不到凌晨四五點鐘他絕對不會回來。
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問他到底在外面做什麼,結果每回都被他冷冷的頂了回來。
因為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漸漸的,我覺得我的生活中似乎已經沒有了丈夫這個角色。哦,不,鄭國總會製造出一些他存在的證據,比如說他的髒衣服,還有他夜半歸來留在地板上的腳印。
每天上班下班,接送寵寵,忙碌讓我沒有過多的時間整理家務,所以我的家一天比一天亂,回到家時,滿眼都是寵寵的玩具,髒衣服,茶几上永遠都找不到一塊相對整潔的地方。每每收拾清爽已經是午夜時分,面對寵寵要聽睡前故事的要求,我感覺力不從心。
心在這樣的環境中越來越煩燥,我無數次回憶思索,想知道我與鄭國的矛盾是如何到達了今天這種不可調和的地步,然而那麼多的過往,竟然讓我找不到一個明確的線頭。
面對他一日冷似一日的神情,我再熱的心也跟著冷了下來,這樣的婚姻還有繼續的必要嗎?我不斷地問自己,也不斷地給自己沒有的答案。
可是只要我一提到離婚,鄭國就始終如一地冷著臉回答:「我不離!」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把我重新打回到現實的地獄當中。
我不知道我們這樣維繫著的婚姻對他來講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一天,帶著寵寵回到家時,門口居然站了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一臉的凶狠模樣。我忐忑不安地帶著寵寵繼續上樓,想要裝出自己並不在這裡住的模樣。
卻不料,寵寵開口說到:「媽媽,我們不是到了嗎?你怎麼還要上樓啊!」
我的冷汗都出來了,緊拉著寵寵的手,想要阻止他。
那兩個人已經反應了過來:「你是鄭國的愛人吧?你也別害怕,我們來不為別的,鄭國欠了我們兩萬塊錢,我們是來要錢的。」
我的心驟然變冷:「什麼錢?」
「你還不知道吧?鄭國跟我們老闆打牌,輸了七萬,還了五萬,還有兩萬,都一個星期了也不見他還,沒辦法,我們只能到你家來要了!」
我再一次感覺頭暈眼花,鄭國居然沾上賭了?難怪他這段時間的作息如此古怪。
憤怒讓我的恐懼消失無形,聲音冷厲:「我沒錢!」
「哦,沒錢啊,那就對不起了,以後就拜託您看好您的寶貝兒子吧!」說話的同時,那兩人的目光還陰沉沉地落在寵寵身上。
我使勁地把寵寵藏到身後,可那兩個人的目光跟毒蛇信子似的,一眨不眨地盯了寵寵一會兒,方才起身離開。
手早就抖得沒了章法。
進了屋,二話不說,先給鄭國打電話:「你趕緊給我死回來!立刻、馬上!」
歇斯底里的我把寵寵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寵寵,別怕別怕,媽媽是太生氣了,對不起對不起!」我蹲下來,把寵寵抱在懷裡,不住聲的安慰他。
他不過是個三歲多的孩子,能懂多少?他只知道媽媽生氣了,所以就覺得恐懼。可他哪兒知道媽媽生氣,是因為他的爸爸居然把他置於了危險的境地。
我無法想像還不出錢來,那兩個人會拿寵寵怎麼辦?但不管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寵寵都是我的命根子啊,我怎麼能不緊張,怎麼能不怒髮衝冠?
在等鄭國回來的那一段時間裡,我一身在發抖,寵寵象只可憐的小動物一般蜷在我的懷裡,不時伸手撫撫我的臉頰。大大的黑眼睛裡儘是不可預知的迷茫與恐懼。
他才三歲多呀!在一個三歲孩子的眼睛裡媽媽應該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可他去早早地跟著我學會了擔憂……
我到底是有多狠心啊?我怎麼能忍心讓他親眼再看著自己的爸媽吵架?所以我又給靈兒打了電話,讓她來把寵寵接走。
沒想到這次寵寵哭著叫著說什麼也不跟靈兒一起:「我不去,我要陪著媽媽,媽媽冷,媽媽在發抖!她會哭。」
靈兒在寵寵的哭聲中,怒火萬丈:「姐,到底怎麼回事兒啊?你跟鄭國又怎麼了?」
我看也瞞不下去,就把事件的原委告訴了她,靈兒聽說那兩個要帳的人居然想要打寵寵的主意,立刻就火了:「這是犯法,你不會報警啊?賭債不受法律保護的!」
「可鄭國要是被抓起來了……」
「抓起來就抓起來唄,那樣的男人留在外面指不定給你闖出什麼禍呢?」
話音未落,門應聲而開。
鄭國站在門口,一臉冷笑:「呵呵,我說讓我回來幹什麼?原來姐妹兩個密謀著想把我送警局啊?」
靈兒眼睛一瞪站了起來:「密謀?我們是光明正大的在談,你自己說說吧,是去自守,還是等著我送你去自守?」
「自守?我殺人了,放火了?」
「聚眾賭博算不算?」靈兒一針見血地指出。
「聚眾賭博?這個罪名可真重啊,我好怕啊!」鄭國的身上不知何時竟然也帶上了流里流氣的氣質:「不過,我告訴你杜靈兒,我是在棋牌室打的牌,那是合法的,明白不?」
「你……」靈兒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拿出手機:「我這就打電話給110問問他們幾天時間就輸了七萬塊,算不算合法娛樂?」
「七萬塊?」鄭國似乎很疑惑:「哪兒來的七萬塊?」
我的心至此已經完全冷掉了,鄭國還以為李子銘給他的五萬塊錢,我們完全不知情。他哪兒知道,我早問過了李子銘,只是他不願意把錢拿回來,我也不想過多的追究,以為他有點自己的私房錢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我哪兒知道他會把這些錢全部都賭出去啊。賭是什麼,五毒之一,沾不得,碰不得啊。鄭國啊鄭國,你到底是該有多糊塗?
「你還騙人吶,鄭國,你知道不知道討債都追到家裡來了,說就這兩天如果不把餘下的兩萬給他們還回去,他們就要拿寵寵說事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都一點也不擔心寵寵?他可是你的兒子啊!」我的聲音已經嚴重變音,嘶啞著,很難聽。
直到這時,鄭國才收起了那幅流里流氣的模樣,懊惱地坐了下來,伸手想讓寵寵過去,可寵寵卻使勁地縮到我懷裡,一臉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