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隻手臂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周圍人那明顯帶了許多意義的表情,不管那種表情是同情還是關心,抑或乾脆就是無所意義,統統都讓我覺得不舒服。我不願意這樣,所以我逃避,盡量避開那些可能藉著同情與憐憫給我帶來再一次傷害的任何一個人。
不過我卻避無可避,因為在醫院裡,你不可能把自己完全隔離起來。
當然逃避的最直接後果就是我越來越自閉,自閉到連話也不願意說。所有來醫院探望的人全都被我當成別有用心者,一概閉了眼挺屍。
這期間,我的一位同學幾乎每天都會到醫院裡來,她叫陳琳,一個長相清純、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其實說起我與她的關係,說破了天去也不過就是同班同學而已,甚至連較好一點的朋友都算不上,我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她的膽子很大,是我們班上第一個給男生寫情書的女孩兒。不過後來他們的事情是如何發展的我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個男生並沒有跟任何女生談戀愛。
我不知道她怎麼會這麼有耐心無視我的冷淡與漠然,堅持每天到醫院裡來陪我,但是對於她的這種堅持,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再加上她的活潑多話,讓我慢慢地對她生出一種好感,不再排斥她的出現。而她也不管我是不是醒著,不管我是不是願意,只要到了醫院就坐在我旁邊,說一些我們班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說到好笑處,就自己一個人嘻嘻的笑。
而我從她講的那些事情當中有意地提練出一些自己想聽的內容,例如當她講到藍球賽,我便想到某個矯健的身影,當她講到郊遊,我便想到某人在郊遊時居然偷溜出去到洛河游泳,直到後來被老師抓住……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因為她的出現,我的心情一點點好起來。但是老天似乎格外願意跟我作對,因為接著發生的一件事情讓我好起來的心情再一次跌入谷底。
媽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