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 第1卷 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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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  10點15分

    譚軍生並沒有去機場,他離開招待所之後叫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了一所學校的名字。

    此時,在這所學校外面的停車場上,停著一輛乳白色的面包車,它的左邊是一輛寬大的考斯特車,右邊是一輛裝滿貨的130卡車,車後就是學校的後牆,過往的行人很難注意這輛不起眼的小面包車。

    楊懷軒低低地坐在車裡,透過茶色玻璃注視著車外。斜靠在司機座上的,是一個年齡在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她有時象個公司職員,有時象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依需要而定。今天則象個闖蕩多年的女司機。一件黑色的低開領全棉針織緊裹在她的身上,把兩個滾圓的乳房纖毫畢現地顯露出來,下面是一條肥大的牛仔褲,寬大的牛皮帶上掛著一串嘩嘩作響的鑰匙。一副大墨鏡遮住她大半個臉。楊懷軒從認識她以來,從未見她妝扮過重樣的職業身份。他想,假如她不干特工,沒准真是個好演員。

    路的對面是一排百貨攤,幾個小販在招攬著顧客。楊懷軒估計她會在其中安排一個自己人,但他看不出會是誰。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路口,隨即又開走,只把乘客留在路邊。楊懷軒立刻認了出來,是譚軍生。

    譚軍生看看周圍,然後沿著圍牆向停車場走來。楊懷軒離開座位挪到車門口,推開車門,譚軍生一步跨上車來,隨手關上車門。他看著楊懷軒露出了笑容,舉手和他對擊一掌,問他:“老楊,你好嗎?”

    “一切正常。”

    他們並排坐下。譚軍生問:“這裡沒問題吧?”

    “沒問題,”他向前面揚揚下巴,“她都檢查過。”這時,女司機正回頭看著他們。楊懷軒向她點點頭,她便打開收音機,放大音量,還拿了一付耳機套在頭上,仍舊斜靠在座位上。

    譚軍生看著她笑了笑,轉臉對楊懷軒說:“我是陪三個外國人到這裡來的,是國際刑警組織總部派來的,他們是來追蹤一個叫安東尼·;福倫查的外國人,和你的任務沒有關系。”他收起了笑容,“好吧,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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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  11點20分

    童振遠的心情很憂慮,疑慮象山一樣壓著他。離開喬治等人回到家裡,這種心情仍未改變。

    童振遠把皮包放在窗前的矮櫃上。胡媽已把房間收拾好了,桌椅杯盤擦得晶亮閃光。他看到辦公桌上放著一封電報。他撿起來看看,是北京來的。他撕開封皮,抽出電報紙,上面寫著:

    今晚飛抵吻你佩

    他不由得笑了。她這人,真是沒治了,總是這樣。他不知道郵電局裡收發電報的人會作何感想,幸虧省廳這邊沒人拆他的電報。他仔細看看封皮,確實沒人拆。

    他坐在椅子裡,用電報紙輕輕地搔著下巴,腦子裡反復思索著,誰在幫著安東尼·;福倫查,誰是他的內線?是省廳的,還是市局的?這個內線處在什麼位置呢?是某個局長,還是某個小勤雜工?

    想到芝加哥的黑手黨竟然把手伸到他的領地裡,這既叫他吃驚,更叫他心情煩燥。

    來到這裡已有一年了,但對美國警察總署通過國際刑警組織總部發來的電傳中所提到的事,他至今還不掌握什麼情況。那裡面的一句話又浮上了他的心頭。意思上說,福倫查家族確有把握在某個目前尚不清楚的事情上獲得成功。這句話裡實際上就包括這麼一層意思,他們能在這裡得到有力的幫助,或者說他們有一個十分可靠的內線,能保證他們達到某個目的。

    他起身向牆角走去,那裡有一個不太顯眼的壁櫥。他掏出鑰匙打開門,裡面是一只鋼制的保險櫃。他從內衣口袋裡掏出另外一把鑰匙,插進鎖眼裡擰了一圈,然後轉動密碼盤,他聽到一聲很輕微的卡噠聲,便把鑰匙又轉了一圈,然後握住把手准備拉開櫃門。就在這時,他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小規矩。他蹲下去仔細地去看櫃門的下邊。暗栗色的油漆使那根被精心粘上去的頭發很難看出來,但他還是看見了。他象遭到猛擊一樣全身一震,幾乎喘不過氣來。那根頭發的一半粘在門框上,而另半卻被夾在門縫裡。他清楚地記得,他上次關保險櫃門時,曾小心地把頭發順到門的外面。它不應該被夾住。童振遠愕然想到,這就是說,有人開過這個保險櫃了!

    童振遠站起來,猛地拉開保險櫃的鋼門。保險櫃的上面,是一個帶密碼鎖的鋼制的小抽屜,下面是兩層擱板。分別放著一些檔案、絕密文件和重要的記錄。就他目前所面臨的任務來說,下面的東西不是太重要,重要的都在上面的小抽屜裡,其中包括那份由國際刑警總部轉來的電傳。除非到國際刑警總部去查存底,這一份是國內唯一的一份。

    他沒有在小抽屜上布置暗記,所以無法確定這個小抽屜是否被人動過。他打開鎖,輕輕地拉開抽屜,同時努力回憶他上次鎖抽屜時裡面擺放的樣子。他小心地一份一份地挪開文件,尋找可疑的痕跡。沒有,他又檢查了每份文件的中間,看有沒有無意中掉落進去的東西。也沒有。隨後,他又拔出鑰匙,用放大鏡仔細察看鎖眼裡的溝槽。同樣沒有發現異樣的粉末或細小的銅屑,鎖眼裡十分干淨。現在,他只能認為,這個小抽屜沒有被人動過。

    但是,他立刻得出一個結論,在公安系統內有暗探,這一點是肯定無疑的了。

    他拿起那份右上角被標為綠色的電傳,重新讀了一遍。隨後又按原樣放了回去。鎖上抽屜之前,他在第一份文件的下面,放了一片微小的紙屑,任何輕微的掀動,都會使紙屑移動地方。他鎖好保險櫃和外面的壁櫥門,然後坐到沙發上,開始仔細考慮這件事。

    昨天上午他曾經開過保險箱,並象往常那樣做好暗記。如果有人動過他的保險箱,只能是在昨天中午以後。昨天下午他為喬治·;伯拉尼根等人安排住處,並一一檢查落實。晚上在公安廳裡開會,直到深夜十一點才回家。今天則是早上五點鍾離開的,去機場接喬治等人,直到現在才回來。這中間只有昨天下午到夜裡十一點和今天上午是空檔。

    但是,今天上午胡媽在打掃衛生,而知道他早上五點去機場的只有極少幾個人。那麼,最大的可能是昨天下午到夜裡十一點之間這段時間裡,有人潛入他的家裡,撬開了他的保險箱。

    童振遠進一步想,這個人撬開了他的保險箱,似乎未能打開裡面的暗門。為什麼?暗門要比外面的門更容易打開。看來不是打不開,而是來不及,或者是什麼意外的情況把他嚇走了。可能是因為胡媽回來了,或者是因為自己回來了,因為作案更可能是在夜裡進行的。

    那麼作案的人至少是兩個,其中有一個在望風,並且認識他或者胡媽。認識我?這個想法使童振遠嚇了一跳,那個暗探就在自己的身邊嗎?認識我,甚至和我很熟?童振遠閉上眼睛,開始考慮他認識的每一個人。

    但他一時難以確定誰更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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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  11點25分

    黑色的奔馳300輕快地滑過狹窄的街道,兩邊的貨攤、招牌和行人無聲地從窗外閃過。

    林希湘斜倚在寬闊的後座裡,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

    永遠冷漠不動聲色的趙建謹慎地開著車,不時地透過反光鏡看看車後。他身旁的藍子介回頭想說點什麼,但看見她的神色,便打消了說話的念頭。

    她早就擔心的事,今天早上終於出現了。鄭光楠終於開口問了,他要知道她到底是誰。她為此而不安。

    她真的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真實情況,從認識他以後,她總是十分小心地隱藏著這一切。她害怕會失去他,害怕沒有他自己會受不了。每當她深夜失眠想到這一點時,就明白自己其實是多麼的軟弱。

    被鄭光楠愛著,擁抱著,對她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她的真實情況,是他無法接受的。可是這能永遠隱瞞嗎?他遲早總會知道的呀。一旦他知道了,是否就意味著結束?她不敢往下想。

    十幾年了,自從有了看守所那一夜之後,她再也不敢想自己是個女人了。她厭惡所有的男人,更厭惡男女之事。曾經有一段時間,她以為時間長了,那種厭惡感會逐漸消失,一切都會慢慢恢復,她也曾經試過,結果卻更加糟糕。

    她從看守所裡被放出來之後,團伙內部出現了一次危機,幾乎導致她的毀滅。

    還在她被關押之前,團伙裡的十幾個人,始終在艱難地維持著自己的生存,少量的有組織的行動也不是很成功。藍子介雖然老謀深算,但在計劃和行動中仍有不少疏漏之處。而且他們實行的一貫方針,仍然是只圖眼前利益的一錘子買賣。

    在這樣的生存環境裡,林希湘的心日益冰冷和堅硬,逐步融合到這個團伙裡。由於她的聰敏和精細,常能指出他們的疏漏和錯誤。之後開始為他們策劃出更完善的行動計劃,同時也勸他們對某些買賣不要一次干絕,要有長遠打算。逐漸的,她成為團伙裡的主要決策人,其地位和說話的分量也越來越重。幾乎每一次行動都由她策劃和組織。藍子介天生不是當首領的人,並且在許多事情上優柔寡斷,他自己也明白這一點。結果,出現了團伙裡的第二號人物塗和強和第三號人物林希湘互相對立,暗爭高下的局面。林希湘出獄之後不久,這種對立幾乎爆發成火並。

    藍子介、塗和尚和林希湘都念念不忘這次失風被捕的事,尤其是林希湘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他們都發誓要報復那個告密者。

    在團伙的一次會議上,塗和強說:“老子要砸斷他的腿!”

    那時,林希湘的身體還沒有復原,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那年的夏天還沒有過完,她已經穿上棉襖了。她一直坐在角落裡的一把籐椅上,腿上蓋著一條粗線毯。聽完塗和強的話,她欠起身,冷冷地說:“不,我要你殺了他!”

    在場的人都點頭說好。

    塗和強感到自己受到了輕視,更不能容忍林希湘對自己用這種命令的口氣說話。他怒氣沖沖地盯著林希湘說:“我他媽的講了,砸斷他的腿!這是教他以後怎麼做人!”

    林希湘仍然是那句話:“我要你殺了他!”

    “你要我?”塗和強反問道。

    “是的,要你!”

    塗和強一開始就犯了一個錯誤,他的主意顯然不如林希湘干脆徹底。她在看守所裡的遭遇是團伙裡每個人都知道的。

    她說:“不殺了他,我咽不下這口氣!”她的眼睛裡溢滿了淚水,嘴唇也瑟瑟地抖著。她用力把線毯掀起扔在地上,尖聲說:“我就是要殺了他!誰沒有這個膽子,可以出去!”

    沒有人出去。這給塗和強造成一個錯覺,似乎所有的人都站在林希湘的一邊。

    這時候,塗和強才察覺到自己的錯誤,也意識到目前的局面對自己不利。他害怕失去人心,只得改口說:“好,殺就殺,這有什麼,殺!”

    但林希湘卻不能放過他,她不能放過這次機會,她冷冷地說:“這還不行!”

    塗和強火了,“他媽的老子都聽你的了,還有什麼不行!”

    林希湘厲聲說:“我要你見血!”

    塗和強立刻聳起肩膀,瞪起雙眼。他沒想到面前這個女人會這麼逼他。

    在這個地方,千百年的刁悍民風,給出沒山林的土匪強盜們留下一個古老的習慣:當一個人表示服從於另一個人時,他必須滴血盟誓。滴血的方式從刺破手指到砍斷胳膊,用自殘的程度來表示服從的決心。這個血誓永遠有效。在當地的許多傳說中,還沒有違背誓約的例子,那是不可想象的。

    想到自己將永遠忠於一個女人,塗和強真的被激怒了,他怒氣沖沖地說:“林希湘!你休想!”

    林希湘的臉色更加蒼白,冷冰冰地向上仰著,肩背象插了鋼筋似的筆直地挺著,從雙眼到全身都透出滲人的寒氣。“我要你見血,”她說,“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們替你動手!”

    “你敢!”塗和強吼道:“誰敢!”他象狼一樣瞪著周圍的人,提起兩個攥緊的拳頭。

    屋子裡一片寂靜,昏黃的燈光照出周圍一張張半明半暗不動聲色的臉。林希湘知道自己是在冒險,也知道身邊的男人都沒有和塗和強動手的膽量。塗和強的蠻力和拳頭,在團伙裡無人能比。但她也知道她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她今天必須制服塗和強,否則就有可能是自己被人抬著出去。她掂量的是,如果她首先動手的話,別人會不會跟著上。對這一點她沒有太大的把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誰也沒有想到的事,使整個形勢急轉直下。

    改變當時局面的人,是一個綽號叫“黑魚”的姑娘,名叫余葉玲。後來她成為公司大經理中唯一的女人。

    這是一個身材瘦小精干、皮膚微黑的小黑美人。當時只有十七歲。當屋子裡出現僵持局面時,她不動聲色地站起來,把桌上的酒瓶塞到一個男人手裡,把身旁的方凳遞給另一個人,把門後的洗衣棒槌扔給塗和強身後的人。她在一個男人的背後猛拍一掌,叫道:“上!別愣著!”那人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幾乎與此同時,其它的人也向前邁了一步,並都把目光集中在塗和強的臉上。

    余葉玲的真正作用不在於遞給別人武器,幾乎所有的人身上都藏有匕首。而在於她一直是塗和強的小情人。就在幾分鍾之前,她還一直把胳膊支在塗和強的肩上嗑著瓜子。但現在,她卻分發武器,並對所有的男人叫道:“上!別愣著!”這使屋子裡的形勢出現了一面倒的局面。

    塗和強愣住了,他挨個看著身邊的人。他簡直難以相信,自己會成為眾矢之的。

    僵持片刻,藍子介開口了,他說:“和尚,自己來吧。”

    塗和強扭臉看著片刻前還是他的情人的余葉玲,不由得慘然一笑,“沒想到你也會害我。”隨後他轉向林希湘,說:“好吧,我他媽的聽你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塗和強伸出左手,攤開放在桌面上。右手從衣服底下抽出一把短刀,緊緊地握著,讓刀尖懸在左手的掌心上。他抬頭看一眼林希湘。那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注意到,林希湘側身而立,含威不露,冷眼盯視塗和強的模樣,一股敬畏之意很快就從每個人的心裡滲透出來。

    她輕聲說:“動手吧。”

    塗和強一咬牙,猛地舉起短刀,向左手扎下去。刀尖穿過他的掌心,深深地扎在桌子上。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上,被釘在桌面上的手扯住了他的身體。他渾身顫抖,轉眼間額頭上便布滿了汗珠。

    十幾年來,塗和強從未違背過這個誓約。

    幾個月後,塗和強手上的刀傷痊愈了。有一天晚上,他獨自走進林希湘的屋裡。這是幾個月來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面。她坐在床沿上,看著站在對面的塗和強,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屋子裡漸漸彌漫了塗和強帶來的酒氣。他掏出一瓶酒放在桌上,說:“希姑,你喝酒嗎?”

    希姑搖搖頭,問他:“你的傷好了嗎?”

    “全好了,錢先生的手藝不錯,沒留下什麼毛病來。”他翻來復去地看著手掌,一下一下地攥著拳頭。手心手背上各有一條醬紫色的傷疤。他再次看了看桌上的酒瓶,“好吧,我也不喝。”他在她對面的凳子上坐下來。

    希姑仔細地打量著他,用下巴指指他的手,“那天的事,還恨我嗎?”

    和尚咧嘴嗤了一聲,搖搖頭,“我你還不知道,就他媽一根腸子。不過,看著弟兄們都聽你的,我他媽多少有點那個。沒事,這事過去了,我和尚沒說的。”

    希姑笑了笑,心裡輕松了許多。“有別的事嗎?”

    和尚揮了一下手,“我和黑魚分手了,這個小婊子蹬了我,跟別人好了。真他媽的!”

    “黑魚人不錯。”

    “這我知道。”

    “好姑娘有的是。”

    和尚抬起頭,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看著林希湘,“希姑,我他媽的沒說的,以後給你當孫子都行。可是我……要和你……我要你!”他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她的面前,雙手摟著,把頭埋在她的兩腿之間。

    林希湘絕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但是這種事對她來說是不可能的。她無法想象還能和任何男人做這種事,她一絲欲望也沒有。以前的惡夢依然存在,每到夜深時,她所受到的殘害,仍象刀鋸一樣撕割著她的心。

    可是,她轉念一想,塗和強畢竟滴血盟誓了。對他的刀傷,她心裡多少有些歉意。更主要的是,對於團伙,特別是對於她來說,都不能失去塗和強。今後在許多事情上她還要依靠他。她不能拒絕他。她想,衣服早已破無可破,又何必在乎多一個口子呢。她坐著沒動。塗和強粗暴地搓揉著她的身體時,她隱約地想,也許她已恢復過來,也許她已能接受男人的觸動。誰知道呢,也許她又能……

    這種默認鼓勵了塗和強,他猛地把林希湘撲倒在床上,粗暴地扯去她的衣服。他狠掐她的身體,用力搓揉她的乳房,象對待死屍似的分開她的雙腿。

    林希湘的心裡開始湧出陣陣厭惡,希望這件事能早點結束。

    但是,當塗和強俯上來,猛地刺入她的身體時,她心裡的堤壩垮了。過去的惡夢象洪水一樣湧上心頭,尤如亂箭穿心似的痛苦萬分。

    她叫道:“不,我不要了!你快下去!”但塗和強緊緊地壓迫著她,用力摟著她的肩膀。她張大嘴喘息著,滿臉都是淚。她猛地推開塗和強,轉身趴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眨眼間,她的臉上布滿了汗水,頭發濕淋淋地貼在額上。她就象個鄉下女人一樣嘶聲痛哭起來。

    她當時的痛苦無人能夠理解。

    從那以後,塗和強再也沒有提過這個要求。

    從那以後,林希湘除了她的按摩師之外,也再沒有接觸過別的男人。她覺得她再也不是一個女人了,也不再存女人的幻想。她所做的一切就是報復這個社會。

    十幾年就這樣過去了。有時候平靜得象水一樣,有時候則是血與火的搏殺,狡詐與暴力的沖突。她的組織已不是以前十幾個人的小團伙了,她的勢力也遍布全市每一個角落。女人留給她的只是一個外表,內心的需求她卻連想也沒想過。

    可是,突然之間,這種局面在她毫無准備的情況下悄然結束了,使她在很長的時間裡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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