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 第1卷 第一章(2)下
    她在醫院裡,結識了鄭光楠。

    林希湘的身體一直很好,偶爾感到不適,藍子介也會及時為她安排一個可靠的醫生。去年,也就是1986年的夏天,她去南園飯店見一個重要的客人。那人是外貿局的主要領導。他們一起在餐廳裡用餐。她並沒有吃什麼不好的東西,但在回來的路上她感到腹中很不舒服。

    那幾天,藍子介正好去香港談生意,不在城裡。本來,她的保鏢趙建也可以替她安排一個好醫生。但也許是天意,她覺得這樣太麻煩,隨手指著他們剛好經過的醫學院附屬醫院說:“小趙,咱們就到這裡看看吧,也許吃點藥就好了。”

    趙建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他把汽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上,替她掛了號,看著她進了門診室,便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來等她。

    林希湘拿著病歷卡走進門診室。因為是中午,門診室裡除了兩名醫生和一個護士之外,沒有一個病人。她一時不知該找哪個醫生。

    離門口不遠的一個中年醫生正在擦著眼鏡,他揚起臉問:“看病嗎?哪裡不好?”他說著,戴上了眼鏡。

    林希湘是個很敏感的人,她感覺到這個醫生在戴上眼鏡後,有一剎那的驚愕,仿佛受到了瞬間的震動。這種感覺使兩個人之間的空氣,變得有些跳躍起來了。

    林希湘在他的對面坐下來,按他的詢問敘述了自己的病情。他看了她的舌苔,說要做幾個化驗,並給她開了化驗單。她便去做了化驗。回來時,他給她開了藥,並叫她兩天以後再來看看。這個過程看起來很平常。

    兩天後,她又去了。那天是上午,看病的人很多。她不想引人注目,把病歷卡放在門外的桌上等著。她看見那個中年醫生還在那兒,這時她才開始認真地打量他。她估計他不到五十歲,體態寬厚穩重。她注意到他對待病人很溫和,臉上總是露出長者才有的幽默的微笑,那是一種寬厚與睿智皆揮灑自如的風度。

    輪到她時,他露出曾經相識的微笑,“還不太好嗎?”他問。

    “是的,”她說,“還有點不舒服。”

    “請到這邊來,我給你檢查一下。”他把她領到屏風後面。

    這使她有些緊張,她不知道他檢查時她會怎麼樣。她松開腰帶躺在診斷床上。

    他撩起她的襯衣用手按壓她的腹部時,她感到似乎有一股溫暖的微電流從他的手上傳導過來。他笑著說:“別緊張,你總不至於從來沒有看過病吧。”

    她也笑了。她發覺,她預料中的厭惡感竟沒有出現。

    這天她離開醫院時,從病歷卡下面的簽名上,知道他叫鄭光楠。隨後的幾個月她沒有再見到他,但他的身影,和他給她觸診時留給她的溫暖感覺,時時縈繞在她的記憶裡。

    這年冬天,上海歌劇院來本市演出,上演的劇目是普契尼的著名歌劇《斯托卡》。報紙上登出評論文章,稱之為“扣人心弦的歌劇《斯托卡》”。戲票極為緊張。藍子介買了兩張戲票,和林希湘一起去看。

    進了劇場後,藍子介去買說明書,林希湘在大廳裡等他。她身邊不斷有剛進來的人走過,他們都多少有些興奮地議論著今晚的演出。

    林希湘回頭時不由一愣,她看見鄭光楠抱著大衣剛剛走進大廳。他也看見了她,並露出了笑容,隨即大步走過來,遠遠的就伸出了手。

    “你好,”他握著她的手說。他的手大而溫暖,嗓音也溫厚低沉,他的整個氣息就象一把傘似的籠罩了她。

    “你好,也來看戲嗎?”她微笑著問。

    “是的,早就想看這個戲了,這個戲世界著名。”

    “你在幾排?”她問。

    鄭光楠大笑一聲說:“哈,就算不錯了,是二十三排,邊上的。這還費了好大的勁呢。”

    林希湘從眼角裡,看見藍子介正站在遠處看著這邊。他當時沒有走過來使她事後不勝感激。使她事後更為驚奇的是,她當時說的幾句謊話,自然得就象水一樣從嘴裡流出來。

    她說:“鄭醫生,你瞧,這有多巧,別人給了我兩張票,約我一起來看戲,座位還挺好的,可他自己倒不來了。我對歌劇不太懂,也許你能給我講講。”

    她的座位在二排的正中間。

    他們坐下來時,就象一對老朋友那樣開始交談。他問她看沒看過《來自西部的女郎》,她搖頭說沒有。那麼《蝴蝶夫人》呢?林希湘不想使自己顯得淺陋,笑著沒有回答。鄭光楠拍著腦門笑了,說瞧我真蠢,我好象是在賣弄。他說這些都是普契尼的名作,幾十年來在世界各地連演不衰。他上大學時就讀過這些劇本,崇拜得不得了,可惜一直沒有看過舞台演出。他說這些戲所以轟動,是因為普契尼追求的就是“有趣、驚險、動人”的戲劇效果。他說:“你知道嗎,《斯托卡》正是集中地體現了這一點。”

    演出開始後,鄭光楠在她耳邊低聲解釋劇情。他的溫熱氣息使她感到又癢又舒服。

    舞台上,畫家卡伐拉多西掩藏了正遇危險的政治犯安傑洛蒂。不料,這卻使畫家的情人斯托卡懷疑他有了外遇。警察局長斯卡爾皮亞因此而懷疑是畫家掩藏了政治犯。他趁機挑撥斯托卡和畫家的關系。當斯托卡聽到畫家受到酷刑折磨發出的尖聲喊叫時,終於忍受不住了,上了警察局長的當,說出了安傑洛蒂的藏身之處。畫家卡伐拉西多從昏迷中醒來,得知安傑洛蒂已經被捕,憤怒地向斯托卡喊道:“你是叛徒!”

    斯托卡痛悔萬分。為了贖罪,為了表達她的愛,為了救出畫家,她被迫滿足了警察局長的淫欲。當警察局長為她開出釋放畫家的通行證時,斯托卡用鋼刀刺死了他。

    卡伐拉西多在獄中懷念斯托卡,深情高唱《星光燦爛》的詠歎調。當斯托卡趕來時,他們熱烈地擁抱在一起。他們都以為,經歷一次假槍斃之後,他們就可以獲得自由了。但誰也沒想到,斯卡爾皮亞安排的卻是一次真槍斃。斯托卡眼看著卡伐拉多西在她面前中彈倒下,她絕望得失聲痛哭。面對來抓她的士兵,她高叫道:“我不怕!斯卡爾皮亞,我與你一同去見上帝!”

    看到這裡時,林希湘早已淚流滿面。她不知道今天晚上為什麼如此脆弱。

    散場時,鄭光楠牽著她的手,象牽著女兒似的把她帶出劇場。他們來到路邊,鄭光楠輕撫著她的後背,低聲問她:“你好些了嗎?”

    在這樣的時候,林希湘真有些戀戀不捨,不肯就此分手。她感到今天晚上她會很孤獨。看了《斯托卡》,使她心裡油然生出的感情很柔軟也很空落。她不等他再說什麼,挽起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說起來,她的家離劇院真的不算太遠,他們只走了兩個多小時。他們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鄭光楠不時哼唱著《斯托卡》裡的詠歎調,或者說一些醫院裡的奇聞異事。林希湘一路上很少開口,只是微笑著聽他說話。冬季深夜裡的寒風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他們的情緒。

    那天晚上,藍子介坐在汽車裡,遠遠地跟著他們。

    她領著鄭光楠回到自己家裡,穿過寬敞的客廳,一直走進她那間小巧舒適的臥室。她給他端來咖啡,然後在他對面的靠背椅上坐下來。有一陣,他們誰也沒說話,只是互相注視著。

    鄭光楠拍拍身邊的沙發,她笑了笑卻沒有動。他向她伸出手,隨後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他的左臂圍在她的頸後,很自然地摟著她,然後就俯下身去吻她。先是吻她的臉頰、耳朵和脖子,然後吻她的嘴唇。這時候,林希湘感到血都湧到臉上,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鄭光楠撫摸她的身體時,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領受到其中的溫柔。

    此後,他們一起躺在床上。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也是那麼生疏。這一次她並沒有得到什麼快感。過去遺留下來的恐懼還在隱約威脅著她。但她沒有一絲厭惡之感。她一下子明白了,從這時起,她重又恢復為女人了。作愛結束時,這一點更加得到證實。她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轉過身去,用雙手捂著臉,低聲抽泣起來。鄭光楠摟住她的肩膀搖她,她說:“沒什麼,我就好。我哭一哭就好了。”

    他們的第二次約會就完全不同了。林希湘精心地修飾了自己,准備了幾碟涼菜和白葡萄酒。後來在一晚上她都處於亢奮之中。那種兩情相悅的歡樂使她又叫又笑。她說:“你快點,我不行了不行了!”他們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身。

    以後他們每個月都要見幾面。

    藍子介悄悄地調查了鄭光楠的情況,知道他是個醫術精湛的主任醫師,離婚已有三年,兒子女兒都在國外,目前是單身生活。他把這些告訴希姑時,她說:“你真多事。”

    ……

    藍子介的一聲輕喚驚醒了希姑,他說:“希姑,咱們快到了。你沒事吧?”希姑搖搖頭。

    汽車拐進一條狹窄擁擠的街道,兩旁都是明柱斗拱雕花門窗的明清式建築,街道的上方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衣服。

    汽車剛在粵嵐居餐館門前停下,一個圓圓臉矮胖的中年人從門裡面跑出來。他伸手拉開車門,說:“希姑,您來了,升老板正在樓上等著您呢。”希姑下了車,拍拍他的胳膊,和藍子介一起走進餐館。矮胖的餐館老板尚瑞安緊緊地跟在後面。

    粵嵐居是一家老字號餐館,據說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現在受公司的“保護”,是希姑用來會見重要客人的場所之一。

    希姑走進樓上的雅座時,瘦高的升老板笑嘻嘻地從桌旁站起來迎接他們。

    升老板在香港有一個被仔細掩蓋起來的公司,專做各種黑市和走私生意。他和希姑的公司做生意已經好幾年了,一直順利。

    他們坐下以後,藍子介首先問:“升老板,怎麼樣?”

    升老板咧一下嘴,“藍伯,實在不容易呀,我實在吃不掉這一百三十萬人民幣,太多了。”

    “不是一百三十萬了,”希姑聲音平和地說,“是一百八十萬,另外港幣是三百七十萬,增加了五十萬。”

    升老板瞪大了眼睛,“不不,等一會兒,希姑,別的都好說,唯獨人民幣我實在消化不了。上回我和藍伯說的是,最多五十萬元,現在一下子變成一百八十萬,我實在受不了。”

    “生意越做越大,這不是很好嗎。”希姑仍是那麼淡淡地說,臉上也同樣帶著淡淡的微笑,“籌集港幣對我們來說也不容易,各方面的需要太多。你只好多吃一點人民幣了。”

    “那我要買多少大陸貨呀,我的損失太大了。”

    希姑扭臉看著窗外,窗外的風景單調乏味。她回頭說:“那麼,藍伯,回扣再加一點吧,好嗎?”

    “多少?”升老板急忙問,“藍伯,加多少?”

    藍伯小心地看著希姑的臉色,“那就……”

    希姑點點頭說:“就再加一吧。”

    藍伯急忙說:“對,就加一,怎麼樣,給你補一下。”

    升老板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你們真是太狡滑了。好吧,也只好這樣了。現在說怎麼運了。”

    希姑又把臉轉向窗外,眼前又出現鄭光楠的影子。他如果看到今天的談判,不知會有什麼想法。他是一名醫生,一輩子為人看病。正當的工作,正當的收入,正當的生活,一切都是正當的。他怎麼會理解生活中還會有黑暗的一面,他怎麼會理解一個人的心被撕碎被蹂藺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能把這一切都告訴他嗎?他知道了以後會怎麼樣?一走了之?她不敢往下想。

    那麼她能離開他嗎?不!她心裡叫道。她不能沒有他。他帶給她的歡樂已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是她生活的支柱。

    她感到心裡一陣陣地撕痛。窗外的灰色屋頂模糊不清,連天也是灰色的。

    “希姑,”升老板的瘦臉上掛著陰笑。

    希姑扭回頭,冷冷地盯著他,“什麼?”

    “我看你有心事,是嗎?”

    希姑不動聲色地收回思緒。她每次遇對這種被動局面總是借勢而下,“是的,有。”

    “哪方面的,嚴重嗎?”

    “是關於你的。”

    “我?”

    “是的,上個星期,香港那邊來了一個警長,克拉芒蒂警長,卡羅·;克拉芒蒂,緝私處的。是沖著你來的。”

    升老板愣了一下,變得不自在起來了,“他想干嗎?”

    “沒問題。至少我們這邊沒問題,該抹掉的我們都替你抹掉了。放心好了。”

    “多謝了,我會防著他的。”

    希姑又微微一笑,“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看是什麼事。”他遲疑地說。

    “白雲飯店的周末舞會,有興趣嗎?”

    升老板立刻嘻開了嘴,“當然有興趣了。你有票?也許我能帶個伴,怎麼樣?”

    “行,藍伯會安排的。我們該走了。”

    她起身站起來,看見窗外的層層屋頂,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

    中午  13點30分

    於小蕙一踏進白雲飯店1502號房間的門,便意識到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了。

    這使她有點緊張。她將要面對一個外國人的進攻,但仔細體驗一下內心的感覺,似乎並沒有要拒絕的感覺。她已作好了准備,接受將要發生的事情。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麼快就走上了何敏暗示的這條路。

    她回頭看了一眼正站在門口的安東尼·;福倫查,覺得他並不討厭。他相當高,肩膀寬闊,而且,還相當的英俊有魅力。她想象著他會怎樣對待她的時候,隱約地意識到,她甚至還有點激動。她想,都什麼時代了,干嗎還要假迷三道地拒絕呢?他給她的印象一直很好,而且,說不定這一個下午就把所需的錢湊齊了呢。她突然想到,也許她現在已經湊齊了。就在十分鍾之前,安東尼在飯店的商店裡,給她買了一條很粗的金項鏈,價值四千多元呢。

    安東尼·;福倫查就站在她身後不遠的門口,觀察著她。他幾乎能看出她的全部思想活動。他明白,這個小姑娘踏進這個門是經過仔細計算的,拿准了不會吃虧。他想知道她真上了床之後會怎麼樣。

    說起來,她是個很好的伴侶。她領著他在本市的幾個風景點轉了一遍。這些地方幾天前他都轉過,但經過她的指點和介紹,使他看得更加深入和細致。用他的標准來看,她比大多數的歐美女人都更小巧更精致。

    她非常地隨和,也非常地自然。她走路時腳步輕盈而不顯得過於興奮,說話時熱烈而又婉轉動聽。在擁擠的地方,她會很自然地挽著他的胳膊,小巧柔軟的身體依偎著他,令他舒適和激動。在行人稀少的地方,她又會牽著他的手指催他跑快點。她給他照了許多相,她一舉起相機就喊:“托尼,笑啊,再笑一笑,你嚴肅得象頭熊。”其實他一直在笑。她喜歡他大笑的樣子。

    在一座有名的大寺廟裡,她跪在佛像前的拜墊上,默默地祈禱。她彎下腰磕頭時,繃緊的裙子顯出她圓圓的臀部。他覺得她身體的曲線十分優美,令人激動不已。中午回到飯店時,他們先在友誼商店裡轉了一圈。他看見她的眼睛熠熠閃光,盯視櫃台裡的精美首飾。他想,這是值得的,便買了一條金項鏈送給她,她的臉上頓時開滿了花兒。隨後,他們在餐廳裡吃了一頓精美的午餐。一小杯酒使她的臉色更加紅潤了,她笑的時候,翹起來的嘴角十分好看。他想,她算是到手了。

    安東尼走過去,把東張西望正為豪華的房間驚歎不已的於小蕙拉到面前,款款地摟住她,隨後低頭吻她的嘴唇。她很乖,很溫柔地回吻他。他抬頭笑著說:“瞧,咱們跑了一上午,又是汗又是土,去洗個澡,那樣會舒服一些。”他指指浴室,“什麼都有。你洗澡的時候,我還可以再喝一杯。然後我去洗,好嗎?”

    於小蕙笑著點點頭,很活潑又很中國式地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一轉身,便消失在浴室裡。

    但是,無論是於小蕙還是安東尼·;福倫查,都沒有想到,他們這次小小的約會竟引出一系列驚心動魄的事件,並導致數人死亡。就是於小蕙自己也險些送命。

    應該說,安東尼·;福倫查先生是一個有理智的正常人,知書達理,行止有度。但在個別方面也有例外,比如在性的方面。由於他的富有和英俊瀟灑,福倫查先生在追求女性方面總能隨心所欲,並應付欲如。但在特殊情況下,在他為得到某個女人多下了一點功夫的時候,獸欲也會悄悄地在他的心中積累,使他變得不那麼正常了。而於小蕙遇到的恰恰是這麼一種情況。

    半個小時後,當安東尼也洗完澡走出浴室時,於小蕙已躺在床上等著了。看到他裸著身體走出來,於小蕙急忙移開眼睛,把蓋在身上的浴衣拉到下巴底下。

    安東尼嘻嘻笑著在床邊坐下來,掀開蓋在她身上的浴衣,無所顧忌地撫摸她的身體。這使於小蕙也沖動得昏暈茫然,心裡一片空白。所以當安東尼把她向裡翻時,她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她向裡側身,安東尼卻一下子把她完全推過去,使她俯臥在床上。接著就象動物一樣撲到她的背上。

    “不,托尼,別這樣。”於小蕙撐起身,竭力想翻過來。

    安東尼低沉地吼了一聲,“別動!”同時用指關節猛叩她的肩胛骨下沿。

    於小蕙痛得尖叫一聲撲下身子。她乞求道:“托尼,求求你別這樣,讓我起來。”

    但安東尼根本不聽。他抓住她的肩膀使她難以動彈,膝蓋用力分開她的雙腿。她感到了他非同尋常的進攻,痛得尖聲喊叫起來。安東尼從後面去捂她的嘴,為了不讓她掙扎和喊叫,他掄起拳頭猛擊她的頭部。於小蕙的喊聲嘎然而止,全身也癱軟下來。

    這時,安東尼便象野獸一樣肆意蹂躪。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