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玥兒俏臉羞紅,心裡暖極了,雖然好想這樣抱到天亮,可是好擔心:「快走吧,護衛就該回來了吧。」
「乖乖的,我會盡快拿到想要的東西,不可以再讓你回到地牢去。」
閔玥兒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終於安心的沉沉睡去。
國舅李珂域生性多疑,往日裡最近身的就是無言與無相兩個護衛。就連家人也是在偏遠的老家安置著,從來沒有入過京城。而無言和無相雖跟隨李珂域多年,也僅算得上是兩個打手,談不上心腹。所以最重要的秘密,除了他自己,是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的。
經過數日的查看,肖然將目標緊緊鎖定在李珂域獨居的廂房內,那裡,他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就連廂房所處的小院也是獨立開來的,裡面的僕人同府裡其他人互不來往,起到了打掃和看守的雙重作用,所以,要接近也不容易。
肖然在等待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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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沙千里被無相折磨了幾日也未曾問出半點東西,李珂域有些惱怒。
肖然只能忍耐著,不敢再貿貿然出手相幫。自己被救醒的事情,除了慧覺大師和父母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偽裝成無言潛回京城的事情更是不能讓再多的人瞭解。多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對他們每個人都會多一份危險。
沙千里口中是根本問不出什麼的,因為連他自己都認定肖然已死。他受肖王爺之托帶著菁菁、小蝶、趙光磊和閔玥兒的奶娘在官兵到來之前藏匿在千里幫也是萬不得已。肖然不在了,他一心想要讓肖王爺和肖夫人一起跟他撤離,但他們執意不肯。
所以在他確保將其他人藏好之後,立刻返回梧州想要保護肖王爺夫婦時,肖府卻已經被查抄一空。緊接著,他就一路往京城而來。
他本想要將肖王爺和夫人從宗人府裡劫出來,於是便趁夜潛入。所幸宗人府的大牢他也不是第一次來,原先為了救自己的弟兄們就順利闖過一回,就連此時手中那把趙光磊傳給他的飛梭刀也是那次順手牽羊從這裡偷走的。
這一次他也算是輕車熟路。為了不引起大的動靜,他先引開了守衛,趁機溜了進去。按說以他的功夫,帶著兩人從牢裡出來,對付那幫朝廷護衛根本不在話下,可是,肖王爺卻執意不肯走。隨後只告訴他,他們在此並不會有什麼危險,倒是讓他先去國舅府搭救閔玥兒。
那個時候,沙千里才知道了閔玥兒也身陷牢籠,不由得更加心焦。於是什麼都不想的直接去了國舅府。如果只是一般的護衛,是奈何不了他的,可他卻並不知道有無相和無言兩個人的存在,最後才落了一個被抓的結果。
李珂域想用閔玥兒做誘餌引肖然現身來救,幾日過去了,也沒有任何動靜。他不禁對自己的擔心有些懷疑,但多疑謹慎的他,寧可做好更充分的準備,也想保萬全。
太子在他眼裡,已經成不了大的氣候,如今除了會提出要來見那個閔家小姐之外,對他倒是言聽計從。這讓他不禁有些蠢蠢欲動,想著將天啟王朝納入手心之日已距離不遠。太子既然如此聽從於他,那就省了自己很多事。說不定還能做一番其他的利用……
只是在他打著這些算盤的時候,又唯恐那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小王爺在最後的時候來搗亂,這種擔心讓他想要立刻知道答案的心情越來越急迫。
最後,李珂域想到了從肖王爺處下手。那日兩夫妻到國舅府的情景,倒是沒有什麼破綻。看著肖夫人黯然垂淚的樣子,儼然一副喪子之痛的悲涼。
但他仍不能掉以輕心,於是就親身前往宗人府,打算再會一會,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破綻來。
肖然知道這天李珂域帶著無相一同前往宗人府,這國舅府中下來最大的便是無言。僕人們的打掃工作在傍晚的時候已經結束,不會再有人頻繁走動,瞅準這個機會,他悄悄接近了李珂域的獨居廂房園外。
夜幕低垂,他利用輕功,很快就繞過園門口的守衛,進入了廂房內。
不敢點燭火,只能藉著月光,他看的清楚房內分內外兩間,外面是一個廳堂,一側連著一個書室,裡面是臥房。家居擺設竟然很樸實無華,像是文人雅士的處所。
肖然環視一周,目光沒有放過裡裡外外的每一個角落,卻覺得沒有令他覺得隱蔽的地方,軍令虎符和同黨名冊這至關重要的物品,理應有一個保險的地方藏著的,但整個房內似乎物品全都開敞放置,連一個牢靠的箱子櫃子都沒有,不禁讓人奇怪。
肖然認為絕不會這麼簡單。越是這樣看似樸實的地方,也許越是要迷惑人的眼睛。他開始企圖找到什麼暗室密格之類的機關要塞。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響動,肖然立刻閃身躲在了書室一角的帳子內側。
李珂域臉色不大好的獨自進了房間,宗人府大牢一行並沒有達到他的目的,肖王爺一副冷臉不言不語,肖夫人只顧著垂淚,被問了兩句,竟張口罵他沒有人性,說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痛不欲生,若要說他們謀反,就早點砍頭利索些。
他不是不想砍了他們,卻不是時候。等他全權在握的那一天,這些看不順眼的人全都得死!
正咬牙切齒的想著,就聽臥房內傳來「叩叩」之聲。李珂域疾步過去,肖然聽到了一陣石板移動的聲響,裡面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話語。
「哥,你說的那個危險到底驅除了嗎?」
李娘娘!肖然知道,此人定是李珂域的妹妹,曾被皇上寵愛的李娘娘。可是她身在皇宮之內,怎麼突然在這裡現身?而自己剛剛環顧一周,也沒有見房內有一個人影!難道……竟有密道嗎?
「這個時候還來這裡做什麼?」
「你只讓我等著,可是皇上都駕崩這麼久了,你還要我等到哪一天啊。」說話的女人不再年輕,卻也是個風姿出眾的美人。看得出平日裡養尊處優,保養得相當之好。否則也不會曾深受皇上的專寵了。
「你跑來這裡就是為了問這個?」本就有些煩躁的李珂域不覺得對其妹妹冷語相向。
「你是不知道,今天竟然有大臣聯合跑來找我逼問,說是先皇不在,後宮又以我為尊,太子也當我是其母妃一樣,為何這大半年不見太子蹤影,是不是我有什麼非分企圖,將太子軟禁起來。」
「哼哼,這哪裡是在逼問你,分明是借你的口來向我傳話。總有幾個愚蠢的人自以為是,想要向我挑釁嗎,太抬舉他們自己了。」
「可是,哥,這事再拖一拖,只怕是夜長夢多,只會有更多的大臣們出來說話,對咱們很不利啊。」
「放心,不用多久了,他們不是要太子嗎,那就給他們。不止給他們個太子,我還要給他們個皇上,說不定,再給個皇后……」
「皇上……皇后?」李娘娘一臉的不解:「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讓太子登基嗎?」
「沒錯,下月初八是吉日。他們不是說太子當你是母妃嗎,那就讓你當個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如何?」
「真的要讓太子登基?」
「不錯,太子當了皇上,你就是皇太后,我就是攝政王,有你我在一旁『輔佐』他,天啟王朝必將康莊萬世啊!」說著說著,李珂域不覺得心情大好。
「你剛還說什麼皇后?」
「對啊,順應先皇遺訓,這裡有個現成的皇后,看誰還敢說我逆天而行,就只有死路一條!」
顯然,李娘娘還是不解,而角落裡的肖然也有些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想必是此人又有什麼詭計了。
「哥,你不是說還有一個心腹大患嗎?」
李珂域撫摸自己的黑鬚:「……難道……真的是我多慮了嗎?」
略略思忖一下,他招呼其妹:「你快些回去,好生等著便是。」然後房內又傳來隆隆的石壁摩擦之聲。
肖然趁此機會,翻身由一側半開的窗口而出,消失在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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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月初八,距今日已經不到一月了,很明顯,李珂域是打算借太子登基而自封一個攝政王,將所有政權一併掌握。那時候,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以將所以異己一個個剷除,皇上根本就是個架空。然後,隨便找個機會,即使是殺了皇上,也可以說是暴斃而亡,然後改朝換代簡直順理成章。
正向閔玥兒廂房那邊走著,遠遠就有個人影出現。肖然看得清楚那是無相。
無相光滑的腦殼在月夜裡實在不是個藏身的長處。肖然有些懷疑他這時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有意來窺探自己的行跡嗎?
「無言你倒很悠閒。」無相說的輕鬆,卻滿眼的打探。
肖然知道自己無需有什麼反應,根本沒可能和他說什麼。
「大人不是讓你在此看守嗎,你卻擅離職守。」
肖然轉頭神秘莫測的微微笑了一下。這一笑似乎連笑都算不上,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後便走了。只留無相一臉懊惱和詫異呆立著。
肖然心裡明白,自己那詭譎的一個表情一定能讓他浮想聯翩。而無相一直對無言的不服情緒,很容易讓他認為,是不是無言比自己多知道了什麼秘密,或者是被國舅委以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重任。只這一個念頭,就夠讓他翻江倒海想上一夜了。
而一個人越是自我懷疑,越會暴露短處。肖然越來越感覺到此人對自己的威脅,他在思考著,怎麼樣讓這個威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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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裡,閔玥兒最期待的就是子夜的時刻。雖然肖然不是每日都有機會進來和她說兩句話,但哪怕就是幾個字,也能讓她安心好幾日。
當房門剛剛推開時,閔玥兒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鑽到他的懷裡。
肖然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情,即使是白天見到了,也是別人的一張冰冷面孔,連一個端正的眼神都不敢給。夜半的房中,昏暗不明,肖然張開手臂將她抱緊,在她耳邊輕輕說:「我的玥兒現在好大膽,原先那個牽牽手就會臉紅的丫頭哪去了?」
被這麼一調侃,她臊的只想掙開,卻被他將兩隻小手緊緊抓住,拉回到胸前。不由分說,先印上一個深吻,在幾乎要忍不住喘息出聲的時候,他才不得不分開彼此。
「小傻瓜,我只怕抱得還不夠,你還想要跑去哪裡。」
「你都不喜歡我這樣了……」她說的好委屈。
「誰說我不喜歡,我愛死了,恨不得一口吃了你。」他說的恨恨的,卻滿溢著霸道和柔情,直叫閔玥兒如水般的依偎在他臂彎中,心跳不已。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玥兒……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說。」
「嗯,你說。」
「太子他……或許還會來這裡見你……」
閔玥兒微微戰~栗了一下,自從再次被關到國舅府之後,肖奕揚一直再沒有見到過,而自己滿心思裡都是肖然,竟有些將他忘了。這時候,他突然提起,讓她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包括他到這廂房裡對她突然說出的那些話……那些話,是否肖然其實也聽到耳朵裡了呢?
「肖然,你其實聽到了,對不對?」
的確,李珂域讓無言監視在這裡,他自然將所有的話都聽在耳朵裡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那樣說,所以……他說的時候,我就呆住了。」
肖奕揚是太子,這著實讓他沒有料到,雖然一直覺得他有些來頭,卻一直沒有往這個方向想。而他對閔玥兒的心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