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撫上她的頰,充滿疼惜:「辛苦嗎?」
「不辛苦。」
「明天晌午我們到了城中,你便在客棧裡歇息半日,咱們再走。」
她搖搖頭:「才走了三天而已,我哪裡有那麼嬌貴,那時從啟安一路去梧州,咱們未在客棧逗留片刻,日夜兼程十日,我也絲毫無恙不是嗎?」
肖然的手情不自禁地順著她柔嫩的面頰摩挲著,想起了那一路由京都而來的種種過往,想起了這丫頭俊俏的男子裝扮,想起她被擄上山時,自己那霸道的一吻。
怎能不知道可以輕易地帶她衝殺下山去的啊,卻就是想藉機逗弄她一下,似乎冥冥之中就認定這女子非我莫屬,只想為她加上獨有的封印。
閔玥兒只看得到他朦朧的眼神似乎飄了很遠,可是他在想些什麼啊?而他撫摸著她的手,由她的面頰滑下,輕輕摩擦著她的頸子,讓她又生出那難以自抑的酥~癢。
「……肖然……我,我真的不用特別照顧,倒是,倒是你該好好休息一下的,這麼睡著,怕是要著涼。」
他忽然收緊了她頸子上的手,呼吸徑直輕拂她的臉龐:「你可是想要讓我和你同擠在馬車裡嗎?」
她慌忙搖頭,連忙站起身走開。心裡氣惱自己怎麼被他一靠近,竟差點想要,想要伸手抱住他!天哪!到底受了什麼蠱惑,為什麼會這樣?
「閔姑娘,你手中的薄被可是要給我的嗎?」一個悠悠的聲音打斷了她。閔玥兒尋那聲音看去,原來是另一邊的楊奕霄正一臉無辜地用清白的美目看著自己——手中。她這才想起本是看肖然和他兩人穿的單薄,就拿了兩件薄褥出來的,被自己一個慌神,竟忘記了他,逕自抱著剩下的一條又要走回車裡。
她悻悻的上前,雙手一伸。楊奕霄卻懶得抬手:「閔姑娘,你為何不幫我也蓋上呢?」
閔玥兒正將滿腹對自己的羞惱嫁禍到他,狠狠地將薄褥砸在他頭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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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肖然說的,他們正在晌午時分,來到了一座小城鎮的客棧。這城鎮不大,甚至城外連個名字也沒有標記,但聚集來往的人卻不少。只消看這客棧廳堂內,四下坐著的客人的衣著打扮就知道個七八分,都像是有些功夫跑江湖的人。面目大多粗獷豪放,衣衫都是精悍利落的樣式,有的人手邊還放著棍棒刀斧類的兵器。
他們一行四人的來到,也不得不引起了旁邊不少人的側目。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太不像是行走江湖的了。
兩個打頭的公子,皆是面貌清新俊朗,一身長衫顯得挺拔飄逸,舉止形態也溫文爾雅的緊。只有後面那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濃眉鷹眼,一臉沉寂,倒像是武功不凡,只是也手無寸鐵,不禁讓人摸不清他的來路。
而更引起一干人注意的,更是那唯一一位女子。雖然只是素淡極了的衫裙,卻勾勒得嬌美婀娜的身姿;雖然是簡單極了的髮飾,卻如瀑般的垂順,讓人直想伸手去撫摸;一張面顏脂粉未施,卻如朝霞映雪,尤其是那剪水雙瞳,更是清澈透亮閃動著如星般的光華。
旁人的目光,並沒有打擾到閔玥兒對一桌酒菜的興趣。連吃了兩頓乾糧與甜糕,正覺得有些口乾喉澀,於是連忙用箸夾了根綠瑩瑩的青菜塞到口裡,卻眉頭緊皺,差點吐出來。好苦的味道!
她再去嘗別的,竟也鹹得難以下嚥。不覺得好生奇怪這粗糙的飯菜竟能吸引賓朋滿座。
楊奕霄喝了一口碗中的酒:「酒倒是濃烈的好酒,這菜卻不敢恭維。」
一路上不多話的狄琨像變戲法似的遞出了一個金絲嵌口的精緻小瓶,楊奕霄打開含了一顆小丸在口中。然後轉遞給肖然面前。
「肖兄,這個能調合腸胃,無論怎樣的水土,都不怕傷了元氣。」
肖然沒有接過的意思,閔玥兒伸手攔了下來。她倒要瞧瞧,還有什麼人像她一樣整日有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打開瓶口,她嗅了嗅,張口便道:「正露丸?」
「閔姑娘知道啊?」
「你怎麼會有這個?」她的眉頭都擰在了一塊。
「為什麼我不能有?」他伸手就奪過了藥瓶,一副不吃拉倒的表情。
閔玥兒看向肖然:「正露丸可不止是調和腸胃,還能增益臟器功能,就是三天不吃不喝,就一顆正露丸便能讓人精神百倍。這可不是隨便哪個藥鋪能買到的藥。」她又懷疑地看看楊奕霄:「你哪裡來的這個?」
「玥兒……」這丫頭咄咄逼人,肖然有心要緩解一下氣氛。
「這可是爹爹研製出的藥,外面的人怎麼會有呢?」她壓低聲音解釋道。
楊奕霄咧嘴笑了,笑的煞是燦爛,然後湊上前輕聲說:「我爹爹既是肖王爺的故友,自然也是閔御醫的故友了。」
「啊?我怎麼從未聽爹爹提起過一個姓楊的故友。」
楊奕霄笑的更誇張,竟用筷子敲打著桌面,促狹著道:「我還見過你胖嘟嘟流著口水的樣子呢!」說著還鼓起兩腮裝作嬌胖的模樣衝她做鬼臉。
閔玥兒臉龐倏地紅透,卻又不甘心被取笑,只想拿什麼東西撒氣,抬手執起筷箸就想砸向對面,而楊奕霄卻一副不怕死的嘴臉。
「閔姑娘若要將我毀容了,討不到媳婦,你可願意負責嗎?」
肖然抽過她手中的東西,放回桌上,盛了一碗羹:「嘗嘗這個,不錯。」
看到面前肖然盛給她的糯米蓮子羹,似乎真的晶瑩誘人,糯香可愛,閔玥兒不覺的胃口大開,充滿蜜意地對他一笑。
莫說是這一笑讓肖然晃了心神,就連別桌的幾人都張著大口,忘記了吞嚥,將酒水菜餚撒了一身。
肖然早就察覺到了那來自四面的輕薄目光,那些行走江湖的武夫草莽,平日裡見的美女,不是青樓俗粉,便是綠野巾幗。雖然已經盡量讓閔玥兒素淨打扮,卻仍掩飾不住那攝人心魄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