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不情不願地扯開防盜門,低著小腦袋絞著小手,偷覷立在門口的男人。
季澤一看她那張菜色的小臉,暗中便覺好笑,知她昨晚鐵定失眠,那臉誠惶誠恐的可愛表情,隨時怕他揭穿她底細的驚惶,完全寫在她那張臉上。
他扯過她的手腕,一把抓過她扔在沙發上的小包,拖著她便往公寓門口走去。
適逢林阿姨與女兒走進公寓樓,兩方打了個照面,林阿姨便訝異地叫道,「啊,雪兒,一大早就出去啊。」
「是啊。」蘇雪被季澤拽著手腕,旁若無人地從別人身邊走過去。
她自然不能跟這位少爺似的沒啥禮貌,急忙回過小腦袋,不迭聲跟林阿姨再見。
林阿姨十幾歲的女兒立刻張大小嘴,發出一連串驚歎聲,「媽媽,那個是申城首富季家的澤少爺啊,他跟雪兒姐姐是什麼關係啊?」
「媽媽怎麼知道。」
「停在外面那輛車肯定是他的,我就說呢,我們小區啥時出了個這麼有錢的人。真是超有型的,媽媽你為什麼不問問雪兒姐姐呢?」
季澤一把將猶猶豫豫東張西望的蘇雪妹妹塞進車中,甩上車門,逕自幫她扯過一邊的安全帶。
「我我,我自己來。」蘇雪急忙搶過來自己扣,一雙眼睛還不停瞄著車窗玻璃外,只要有熟人經過,她便像個犯了罪的小朋友般,急忙把腦袋給低了下去。
季澤鬆開手隨她去扣,一手打著方向,筆直往小區門口衝去。
車子開得拉風又囂張,想不吸引人眼球都難啊。
蘇雪兩隻小爪子使勁扭著衣服一角,偷偷看了他一眼,正襟危坐,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等了好久沒見他開口詢問昨天的事情,不由奇怪地再看他一眼。
一直到那家名為Sunny的高爾夫會所,季澤居然都沒問她有關於昨晚失常的事。可是這個臭男人,他越是不開口,蘇雪便越覺得心裡七上八下,摸不準的很。
下了車,季澤一把摟過仍在忸怩掙扎的妹妹,湊在她耳邊低喃一聲,「我實在不介意抱你進去的,你再掙動的話。我的耐性你應該清楚!」
蘇雪妹妹僵硬不動了。
季澤的唇邊彎起一絲好笑,伸手在她的小腰上輕輕擰了一把,「乖。」
這家高爾夫會所是申城最為頂級的私人會所,採納會員制,據說入會費都高達三百萬,一次消費下來沒個幾萬甩出去自然彰顯不出身份的高貴。
這家會所的會員,大多都是政經界的高層人員,擁有這麼一張特殊的金卡,是上流社會各種人苦心經營追求的榮耀。
季澤摟著她一走進去,立刻便吸引了多方側目。
可憐的蘇雪姑娘,最不想吸引人注目,此刻卻活生生曝露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像是一隻籠中的小鳥被各種目光狠狠打量著。
男士們詫異探究的目光,再加上各位名媛小姐們艷羨嫉恨的眸光,蘇雪感到自己就像走在油鍋上的可憐貓咪,被各種目光刺得千瘡百孔,渾身滾燙髮熱。
小腦袋垂得更低了。
季澤抬手安撫著摸摸她的腦袋,這麼親密的舉動自然又惹來很多人猜測注視。
「澤少爺。」
「澤少,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約了申大狀。」
「哦怪不得呢,剛才在後面球場看到申大狀在,原來是約了澤少您。」
季澤點點頭,與幾個比較熟的人打了個招呼,握著蘇雪的小腰朝球場方向走去。
申大狀給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多年前,蘇雪曾經去過他的退休宴,那時她還是澤少妻子的身份,在晚宴上遇到了她風流的丈夫,勾著別的女子風騷出場,模樣兒親暱,令她難堪至極。
申大狀這些年在法律界的名氣是很響亮的。
他雖然退了下來,不過他帶出手的三名徒弟,一個比一個厲害,為他贏得不少盛名。
申大狀口才了得,球技也不錯,不過到底和哥哥差得遠了,幾輪比試下來,哈哈大笑著晃著手認輸,將手裡的球桿扔給一旁的侍應生,「澤少,你是不是晚上做夢都在揮動球桿啊,怎麼能打得這麼好呢?」
「澤少已經好久沒來玩過了。」旁邊一名妖嬈美麗的紫色旗袍女子,嬌嗲地開口笑道。
「哈哈哈。」申大狀接過侍應生遞來的礦泉水喝了兩口,「果然還是年輕人厲害啊。」
「申大狀過獎了,我不過也是僥倖勝你。」
「哈哈哈!」申大狀爽朗地笑著,搖搖手道,「不要謙虛,你是厲害!怪不得我那幾個老朋友天天都對你讚不絕口,羨慕你爺爺,有一個那麼好的孫子。」
「呵呵。」季澤陪著笑了兩聲,將手中的球桿遞給侍應生,後者接過球桿後急忙將一瓶礦泉水遞到他面前,季澤搖了搖手推開,戲謔的目光掃了半圈,瞄向坐在太陽傘下的蘇雪,朝她勾勾手指。
蘇雪氣呼呼地立了起來,拿上一瓶礦泉水跑到他身邊,不甚高興地推到他面前。
季澤笑了笑,接過她遞來的礦泉水,一手攬過她的腰肢。
申大狀半笑著看了蘇雪一眼,「這位,一定就是險些給小犬冒犯的秦小姐吧。我這個兒子真是讓我頭疼的很,舉止出格,性格暴躁,常常出去惹麻煩,想不到這次竟然招惹到澤少頭上。不過幸虧澤少趕去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季、申兩家和睦共處那麼多年,我也實在不希望為些許小事,破壞了你我兩家之間的情誼。」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季澤不是個這麼小氣的人。不過,令郎曾經放話說要找我報復,申大狀你也知道的,我季澤,絕對不是一個站著挨打的蠢人。若是真和令郎動了手,定然會失了分寸,到時候,若是誤傷了他,還希望申大狀你不要見怪!」
申朗田差點被他一番話氣死。
什麼叫動了手傷到他兒子不要見怪,之前兒子已經給這位少爺揍得半死往醫院送了,不過把柄在人家手裡,他顧著面子也不怎麼好發火,誰讓自己兒子不爭氣,跑去搞了人家女人呢?挨揍也不虧。
可這回他已經放下老臉,客客氣氣跟他商量了,誰知季澤這傢伙好像得理不饒人似的,還說這樣的風涼話,說啥不是小氣的人,不小氣你幹啥把人往死裡打啊……
申朗田臉皮抽筋,肌肉寸動,目光掃過被季澤摟在身邊的女子,淡淡地皺了皺眉頭。
「爹地。」
「賓悅,來來來,見見澤少,你們之前見過的。」申朗田立刻堆上笑容,招呼著快步走來的女兒申賓悅。
申賓悅是個漂亮靦腆的女孩,齊耳的烏絲上戴著華麗的鑽石髮箍,笑容很文靜,看得出來,是個教養十分好的女孩子。
倚在季澤身邊的蘇雪,心中略略泛酸:她這個風流成性的哥哥呀,身邊從來都不匱乏各式各樣的美貌女子。
「澤少爺。」申賓悅靦腆地低著腦袋,望了季澤一眼,臉孔便紅了。
季澤漫不經心地點著頭,一手扶在蘇雪的腰上未曾鬆開,沒啥近一步的表示。
申賓悅見他如此冷漠,心裡稍稍蹭出一些不滿,看了蘇雪一眼再度垂下頭。
申朗田瞧著蘇雪皺了皺眉頭,覺得眼前這境況有些尷尬,他本來是想正式把女兒介紹給季澤認識的,可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有點惱恨。
「咦澤少?」
「澤少……」
一行多人紛紛圍攏上來笑著嚷道,「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升上來了,大忙人居然也跑來打球了?」
季澤回頭一看,都是些熟識的朋友,便笑著與他們打了個招呼。
「抓到澤少就太好了,來吧,我們打一場球。」
「今天恐怕不行。」季澤溫雅地笑了笑,「待會還要陪申大狀去喝一杯呢,幾位若是不介意,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好啊好!」
「申大狀,那就打擾啦。」
「呵呵,呵呵……」申朗田皮笑肉不笑,臉皮抽筋似的抖動兩下。
蘇雪覺得,這位老人家的耐性差不多已經給澤少爺磨到極致了。
到了天台,一眼望不盡高樓景致。
申大狀夾在一群年輕人當中,自然很是尷尬,喝了一杯後,找了借口便告辭了,臨行前將女兒申賓悅托付給季澤照顧,意思顯而易見。
蘇雪看到這麼多人圍著季澤,心裡暗喜,端著玻璃水杯溜到旁邊桌子,趁機喘了口氣。
還是這邊空氣好呀,正是正午十分,陽光有些刺目,蘇雪便一手擋在眼前,挪了個方向,跑到天台對面去看風景。
「你怎麼在這裡?」
蘇雪回頭一望,將向琳琳、Lucy、Nana她們幾個正驚疑不定地看著她,好像大白天看到鬼似的,臉色有些難以置信。
這家會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像Lucy、Nana那樣的身份,若不是仗著申賓賀太太背後挺著,根本連大門都進不來。
申太太向琳琳當然也不是什麼好心帶她的好姐妹進來見識,她不過就是炫富,滿足她的虛榮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