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打開車門,將裹在毛毯內的蘇雪塞了進去,自己繞到一邊上車,剛坐下,蘇雪便迷濛地把一雙細緻白嫩的臂攀了上來,摟住他的頸,「哥哥,哥哥……」
季澤沒有吭聲,一雙深黑色的瞳眸注視著她,像是要在她臉上燒出一個窟窿來,瞧清楚裡面的本質。
蘇雪不知道這份壓抑在心底,隱藏到極致的可怕感情,會在今天曝露出來,完完全全曬在她心愛的人面前。
她以為自己仍在夢裡,可以盡情發洩著情緒。
季澤伸手抱住她的腰,將她摟了過來安放在腿上。像以往疼寵他最愛的女孩般呵護眼前醉眼朦朧的小女人。
「哥哥哥哥。」蘇雪微彎著脖頸,有些涼的手滑入他襯衣內摩挲,溫軟的唇一直在追尋他的臉,印了上去,細細軟軟的,十分酥人。
季澤反手扣住她的小腰,驚疑不定地瞄著她的小臉,不怎麼確定地,很小聲地叫了一句。
「允兒?……」
「唔。」她忽地舒開眉眼,很開心地笑了笑。
季澤如遭雷劈般呆了半響。
這才皺眉狠狠甩開自己詭異可怕的綺念,冷下一張俊臉。
正要伸手扯開她時,她忽然躁動不安地扭了起來,微張著小口不停尋著他的唇索要親吻,季澤這次發覺她臉色呈不甚正常的粉紅色。
這個人渣申賓賀。
她才被向琳琳一夥女人下了藥,如今又給申賓賀迫著吞了不知什麼藥,才會神志不清搞成這樣。
「你是笨蛋嘛?」季澤惱火地將她推倒在旁邊車座上。
蘇雪立刻捲縮成一團,可憐巴巴地嗚咽兩聲,指控他的不人道。
「哥哥哥哥……」她伸出去的小手被季澤不客氣地拍開。
他惱羞成怒地衝她吼,「不許叫我哥哥!」
「哥哥哥哥……」
「說了不准叫!」
「嗚,哥哥,哥哥生氣了,嗚……哥哥不要允兒了。不要允兒了。」蘇雪可憐巴巴地蜷在一邊,扒著車窗玻璃,眼色迷茫地不知望著哪裡。
季澤狠狠將她一把扯轉身,眼中似要滴出血來,恨怒交織,咬牙切齒,「別再假裝我的允兒你不配。」
「哥哥哥哥……」蘇雪急忙伸出小手撫上他冷冰冰的俊臉,口中不迭聲嚷著,「哥哥不生氣,允兒乖,哥哥哥哥不生氣,允兒乖,允兒吃藥。」
季澤猛地往後一仰,幾乎軟在座椅中。
這樣去醫院自然不行的,季澤隨便買了套運動裝給她穿上,一手握著礦泉水瓶子,臉色異樣地遞到她手中,「吃藥。」
蘇雪很明顯瑟縮了一下,這個動作,這個潛意識中表露出來的小動作……
季澤黑瞳皺縮,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嚴酷冷冰。
「吃,今天早晨你都沒吃。」他命令。
「忘忘記了。」蘇雪小小聲地呢喃。
「吃!」
蘇雪好似被上緊發條的玩偶般,聽到命令後急忙把幾顆藥丸丟進小嘴裡,苦著小臉,一骨碌吞了滿滿一口水,和著藥咕嘟吞了下去。
季澤不知不覺捏緊了拳頭,失色地望著眼前的女孩子。
猛地一把將她攬到懷裡,壓上去的唇舌拚命往她嘴中擠壓,弄得她氣都喘不過來,哀呼著叫救命叫哥哥。
「明天我陪你去楓林山好嗎?」
「好啊好啊。」蘇雪伸出小爪子開心地拍著,「我們早一點去,看完日出看夕陽,帶著食物,哥哥。」
季澤猛地攫住她的小嘴,把她一肚子呢喃的話語吞了下去,「乖,抱著我……」
坐在診室外長廊上,季澤垂著腦袋,兩手冰冷地交握在一起。
直到醫生走了出來,取下白色口罩,「已經幫她洗過胃了,需要住院一天看看情況如何,以後可要好好看著你女朋友,別讓她再這麼濫藥了。」
季澤悶不吭聲低頭走進病房,望著躺在病床上,好似絕了呼吸的女孩子。
他突然緊張地走了過去,伸手握住她稍有溫熱的手,這才緩了口氣。
出去為她辦了個住院手續,季澤折回去看著她,一晚上也沒怎麼好睡,直到天色大亮,他出去買了點粥回來,推開病房門的時候,見她已然醒了,正睜著一雙無辜的小鹿般純淨的眼睛望著你。
季澤知道她肯定不記得昨天發生過什麼事,也肯定不知道自己對他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了。
果不其然,蘇雪防範性地往後一縮,很是驚奇地看著他,「澤少爺,你怎麼在這裡?」
「你昨天被向琳琳那幾個女人下了藥。」
什麼?蘇雪瞪大眼,好像有點印象又好像記不大起來。
她皺著眉頭回想昨日,自己好似臨走前又給向琳琳她們灌了小半杯酒,出了酒吧便神志不清搖搖欲墜了,後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反正都已是過去的事。」季澤把一碗熱粥遞到她面前,「這兩天要吃清淡點的東西,好好休息。」
「謝謝。」蘇雪低頭攪拌著那碗熱粥。
「睿睿回來了。」季澤語音淡淡地說著話,「前兩天天天吵著要回沁園見你,給媽哄住了。如果你想見他的話,等你出院後我來接你回去……」
「不用。」蘇雪像是被電了一下似的,握著勺子的小手明顯縮了一縮,「季夫人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季澤的心像是給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猛地嫉恨交織便怒了,「你什麼意思?這麼想嫁進陳家,現在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跟我們季家,跟我們兒子劃清界限了?」
蘇雪低下小腦袋不語。
她現在還沒心理準備要見睿睿,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跟哥哥的孩子。
她伸手摀住滾燙的小臉,是跟哥哥剝開禁果,一嘗魚水之歡後,留下的不倫的孩子……
難怪他這麼伶俐可愛,難怪他這麼像哥哥。
「秦蘇雪!」季澤覺得心臟被扯得難受。她居然想撇清與他們的關係,她是狠了心要拋棄過往,斷了一切了呀?
她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昨天對他說過什麼,曝露了什麼吧。
這個可疑的女人,休想就這樣踢走他!他不會讓她得逞的!無論她是誰,他總有辦法把她深深地挖掘出來……
到時候,到時候!季澤緊緊捏著拳頭,盯著她秀致無比的半張小臉。他不知道到時候他想幹什麼,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心猶如給貓抓了似的,又癢又痛又難受。
蘇雪見他青著俊臉惡狠狠盯著自己,不由心虛地低下小腦袋,如同嚼蠟般地吞了口粥,「我我只是暫時不去見他。以後,以後會……」
「澤少,多謝你這次救了我的未婚妻,不甚感激。」子謙推門走了進來,突然笑著沖季澤伸出了手。
季澤冰著臉,與他淡淡一握,聲音寒冷道,「不必客氣。」
「子謙。」蘇雪抬起頭來,靦腆地衝他笑了笑。
子謙便繞過床來到她身邊坐下,一手握住她的小手,溫柔地笑著,「小傻瓜怎麼這麼傻,不會喝酒還逞能。要不是這次澤少正巧經過,那個變態的申二少不知道會對你做什麼。」
「什麼申二少。」蘇雪一皺眉,「你是說申家二少申賓賀?向琳琳的老公,他跟我有什麼關係?」
「呵呵。」子謙笑著捏了捏她的小俏鼻,「被人灌醉險些遭人揩油都不記得了,真是個小笨蛋。」
季澤冷冷地望著他們二人,打情罵俏的模樣真是極其刺眼的。
這個陳子謙,依然是如此討厭。
「謙少告辭。」他冷哼一聲丟下句話,也不等子謙再虛偽地客套兩聲,便砰然摔門離去。
那記重重的關門聲,像是磕在蘇雪心底似的,讓她一整顆柔軟的芳心禁不住生猛地抽疼了一下。
季澤回了公司依然心神不寧,指尖按了下電話鍵,「給我接康博橋老師。」
「康老師,你是業界最有名的私家偵探,我出十倍的錢,你給我三天之內調查清楚一個人,嗯,嗯,好的,一切有勞康老師,嗯謝謝。」
「澤少,申大狀電話,要不要轉接進來?」
季澤眉目間冷色一動,唇角彎起一抹弧度優美的冰寒,按了下回話鍵,「接過來。」
不過片刻申大狀哈哈大笑的聲音便從電話彼端傳來,「澤少,好久沒見了呀,出來打場球敘敘舊如何?」
「申大狀找我,不止是為了約我打球敘舊吧。」
「誒,澤少,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整日給我找麻煩我都煩死他了,如今你給我教訓了他一頓,我心裡痛快的很呢。有些話電話裡總是說不大清楚的,要不明天我們去Sunny再談?」
季澤冷冷一笑,「好。」
「哈哈哈!那就這麼說定了,十點,我等你過來。」
季澤掛了電話,倚靠在轉椅上沉吟了一陣,把玩著桌上的手機,眸中滑過一絲好笑。
忽然伸手撥了一串號碼過去。
很快,那個誠惶誠恐可憐巴巴的聲音如期響起,「澤,澤少爺……」
「明天九點我來沁園接你。我們談談你昨天晚上跟我講的一些話,譬如,你為什麼一直抱著我親,不停叫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