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皓還是撇頭不看她,但是微顫的肩膀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蘇小鹿也不揭穿,「還記得我們的五年之約嗎?」
「……」
「若是這次我能活著回來我會來向你討這五年之期,欒皓,不要以為所謂的強大就是你現在的這點成績,對於我來說,現在的你,連看門狗都不如。也許話說的有點難聽,但是是真話。」
欒皓轉過身,目光如電的射向她,眼中的情緒變幻莫測,蘇小鹿走上前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面頰,現在的欒皓已經長高了不少,已經與她可以平視了,黝黑的琉璃眼中倒映出她面如紙白的臉。
她的聲音很溫柔,卻聲聲殘酷的鮮血淋漓,「欒皓,若有一天,你能一劍守一城,一人御千軍,我便帶你走。當然前提是你願意跟我走。」
一劍守一城?一人御千軍?那是何等的境界?那是何等的強大?那,可能嗎?
一瞬間他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女人,心底不知道有什麼東西開始蔓延,她眼底那團火燒似的東西一直燙到了他的心底,莫名的,他狠狠的點了一下頭:「我願意,我跟你走。」
她笑,笑靨中帶著讓人欲眩神迷的誘惑,薄薄的紅唇仿似念著什麼咒語讓人動彈不得,卻甘之如飴的被勾走,「那好,五年之後,我來要回你。」
那晚的明月異常的皎潔,瑩白月光像極了新娘的婚紗覆蓋了所有人的眼,總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開頭,而忘記了這本是個不定因素。
正如欒皓他忘了,她的那句「若是我能活著回來我會向你討這五年之期」,所以在之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中,改變的不只是他日漸高大挺拔的身軀還有他對她越來越朦朧的感覺。
鳳絕山地理位置極偏,真的是行千里路見不著一個村店,好在山青樹翠,溪水淙淙,是一處絕妙的修生養息的好去處。
蘇小鹿出山的隔日下起了她來到這異世界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如天鵝絨般純潔好看,蘇小鹿就這麼穿著欒皓給她的紅色霓裳上了路。
大雪紛飛,她一襲大紅烈衣飛揚,帽子上雪白的絨毛和身後的雪交相輝映,欒皓被眼前的蘇小鹿驚艷的目瞪口呆,他從來沒看過哪個人竟然把紅色穿的如此的漂亮。
她笑著揮手向他們師傅兩人告別:「好好照顧我家欒皓,等我回來我可要驗貨的,要是瘦了胖了我都要找你算賬。」
蒼老頭一聽,頓時怒髮衝冠了,甩手就在她額前猛敲了一下:「什麼叫瘦了胖了都要找我算賬,我可沒聽到過這麼野蠻的道理。」
蘇小鹿呵呵一笑,伸手拍在他的手背上,蒼玉頓時呲牙咧嘴起來:「真是個有仇必報的臭丫頭。」
在看向欒皓的時候,蘇小鹿靜默了一會,還是沒說任何煽情的話,她笑著張開手臂抱了抱他,然後抽身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策馬狂奔而去。
馬嘶鳴的聲音貫徹在空曠的樹林,凌空而來的皮鞭抽打聲,都預示著她的離開。
雪,無止境的下。淹沒了她離去時的痕跡。
他不知道師傅是何時離去的,也不知道身上的衣衫是何時出現的,他只知道那條道路上,她已經離去。心裡空空蕩蕩的,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一塊,怎麼填也填不滿。
說起來真好笑,他和她見面的次數數數也不會超過十次,卻面臨兩次分離,每一次她都給他很重的擔子,每一次她都說她會回來,每一次她留給他的只是那看上去很美卻很空洞的笑,可是每一次她卻牽扯著他心臟的某個位置。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但是他覺得這感覺不錯,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讓他如此的牽掛。
如此想著,輕輕的笑聲溢出唇畔,來自靈魂深處的快樂,帶著隱形的翅膀穿越時間穿越空間穿越一切降臨他的上空。
陽光鋪撒開,舒舒淡淡的斜照在他的身上,細膩的描繪著他俊朗的輪廓,這樣一個少年,到底是懷著怎樣的思想成為以後獨霸天下的劍客的呢?
策馬一路狂奔,蘇小鹿根本就來不及思考,手中的韁繩被她拽的緊緊的,馬蹄踐踏,下了一天的雪淹沒了大半的道路,在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馬終於虛脫再也挪不動一步。
蘇小鹿從馬背上一個凌空翻了下來,皺眉望著躺在地上的吐著白煙的馬,看來她還是得用忍術了,不過,現在的她能力著實有限,整個左臂都處在半麻痺狀態,但是心中的擔切已經讓她不能思考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了。
樓錦塵和樓宇及兩人雖沒說要置於他死地,但難保不會中途改變主意,而且那來襲擊她的一隊人馬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要是是衝著他去的話就更糟了。
想到此,蘇小鹿閉了眼,驅動身體內的力量雙腿頓時如飛般踏在白雪上,一路無痕,速度快到極限,路人只覺一陣風吹過,雪落,無痕。
婁夢國的邊境漠城是一座荒蕪的城市,城中除了老百姓就是守城的官兵,而且在這裡黔首基本上是少之又少的,連年的大小戰役早就讓人身心疲憊。
蘇小鹿趕至漠城時,天色已晚,城中的人們已經關門休息,店舖餐館也早就打烊,肚子也有點餓了,已經整整五天了,也虧得是她才能堅持到現在,要是換了別人不喝不吃的趕五天路恐怕也早就趴下了。
右手按在左手處,疼痛又開始隱隱作祟,蘇小鹿咬牙蹣跚走在大街上,從鳳絕山一路趕來,天氣變幻也愈見明顯,這裡的天即使再冷也沒有下零星的雪瓣,倒是風中夾著的冷冽讓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