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答說:「是啊!可是我還是喜歡這樣的瀾王,他依舊是我們心中的神。」
「只是,一山哪能容二虎啊?」
有個包著白色頭巾的大爺從人群中擠出來,望著瀾王消失的方向,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手中的煙斗灰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你們年輕人哪,目光都太短淺,瀾王能放行未必是好事,也未必是壞事,這恐怕要看他的造化了。」
剛才討論的最激烈的小青年一看是東城賣包子的欒大爺,喜道:「欒大爺也出來看熱鬧哪!你家欒皓都半年沒見到了,是不是送人家了?」
「去你的。」欒大爺舉起煙斗在那小青年的頭上敲了一下,紅面嗔道:「死小子,說什麼胡話呢!大爺我再窮怎麼會把自個的兒子給賣了。老頭子做幾個包子就能賺回兒子錢。」
小青年見大爺紅了老臉也大了膽子跟他貧了起來:「我說欒大爺,那小子是不是您生的還不一定呢,我瞧你娃長的那麼標緻可不像你能生出來的。」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欒大爺老臉更是一紅,啐了一口,擠了擠身子就往人群裡擠走了。背後的人看了又爆發出了一聲哄笑聲。
誰也沒有注意到夯土圍牆角聚攏的一群白色侍衛,如幽靈般無聲無息的潛在他們的周圍,中間的白衣少年,表情一直淡淡的,目光一瞬不瞬的駐留在那位叫欒大爺的身上。
蘇小鹿在天黑了之後,躲過了斛律堂佑府中的侍衛一路往皇宮前去,這個時候她可沒心情在他府中修生養息,看他下棋看他斗蛐蛐,若是放以前她心情好說不定還和他來場博弈呢,可是現在她連喝杯閒茶的功夫都沒有。
上一次來皇宮都是由太監總管和小太監領路,所以當蘇小鹿站在皇宮城牆上的時候,突的歎了口氣,真是庭院深深深幾許啊,這也太深了吧?簡直是一眼望不到頭啊!她該從哪裡找呢?
蘇小鹿正打算挪開腳步先去樓宇及的宮殿潛著再做打算,一個轉身就看見斛律堂佑那個傢伙擎握著一把紙扇瀟灑的迎風而立。
蘇小鹿默不作聲的越過他,頭低的低低的半長的流海遮住了她的琉眸,只餘唇畔一絲淡若春風般的淺笑。
斛律堂佑緊隨著她一路往皇帝宮殿而去,蘇小鹿的跟蹤潛入功夫已經算是上層中的上層,而斛律堂佑自是不落她半步之遠。兩人俱是沉默著,蘇小鹿不會無聊的去問這麼大半夜的他老大將軍怎麼跑皇宮來鬼混,他亦是不會如此問。
不過在潛入皇上殿宇前一步,斛律堂佑卻是止了腳步,蘇小鹿一愣,但是腳下並未停止,或許停下來會是個明智的選擇,但是蘇小鹿知道即使現在停止不前也早已晚了。
斛律堂佑那個傢伙根本就是過來看戲的。
而她就是他戲本中的主角。
樓宇及住的庭院極大,紅牆磚瓦,粉妝玉砌,鐘乳石鋪就的青石路一路延伸至各個房門前,兩側的樹木高大葳蕤,像是吸收了最好的肥料與日照,光合作用過度導致了有些樹木甚至長的跟有幾百年歷史的梧桐樹差不多粗。
秋風蕭瑟,樹葉稀稀落落的一路飄灑,黑暗中那些樹枝虯木七橫八豎,跟群魔亂舞似的讓人心裡毛毛的。
蘇小鹿站在青石路上,頭微微側了側,看向每棵樹木頂端,眼底閃過高深莫測的異光。
唰唰幾聲尖利刺破空氣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她,風靜止了抖動,驚起了一地的落葉漫天飛舞。
下一秒,空間時間瞬間停滯。
蘇小鹿以比箭羽還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頭頂上面起了騷動,幾聲樹葉窸窣的聲響後有幾人輕巧落地,一身高頎長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看著原地盤旋的落葉一臉沉思。
這速度快的實在是詭異!
然,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喉嚨一緊,一雙纖細若骨的手緊緊的扼住了他的咽喉,秋暝眼眸一暗,以手肘用盡十二分地力氣向後揮去。
落葉飄蕩,破空之聲再一次穿破耳膜震動每個人的神經系統。空的?秋暝微愕,瞳孔瞬間收縮,轉眼朝身後的白羽看去,白羽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其他人眼中更是有點石落水中的波動。
白羽緊了幾步來到秋暝的身邊,用極低沉的聲音問:「你剛才怎麼出手了?」
秋暝眼神沉的更深,手中的劍刷的亮了出來,白晃晃的劍花頓時在黑色的天幕中撕開一條裂縫,聲音冷的如閻羅地獄:「是人是鬼?出來!」
極度的黑,映著極度的暗,黑暗中的她如魔鬼一般嗜血而貪婪,那雙清澈湛藍的眼睛此刻正綻放著屬於魔性的鬼魅,她血液中正叫喧著的咆哮著的,不是死亡的絕望,而是黑暗撕破她身軀的斷裂。
一雙如鬼般的手從黑暗中張牙舞爪而來,醜陋的如人內心最黑暗的角落,扭曲畸形,宮廷死士們頓時失去了任何行動能力,驚恐的望著那雙手,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雙手似乎能變換出無數雙的手,扼住所有人的咽喉。
恐懼從每個人的心裡開始蔓延,他們是死士,從不懼怕死亡!可是直到這一刻他們堅強如盾的內心開始動搖,那是怎樣的手?它似乎不是從黑暗中伸出來的,而是從他們的心臟裡扒出來的怪物。
秋暝眼中也有了一絲驚恐,但是畢竟在生死邊緣徘徊了這麼多年,在那雙手再一次詭異的爬上自己喉間的時候,腳步一錯,轉瞬移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一棵大樹。
氣喘吁吁的睜眼望著自己的戰友痛苦的在原地掙扎,俊秀的眉毛擰成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會讓人感覺如此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