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下,北風前。萬杵千砧搗欲穿。不為搗衣勤不睡,破除今夜夜如年。
天黑的很快,蘇小鹿抬頭望了望,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笑,溫淡淺淺:「我要回去了。」
「回去?」啪的一聲脆響,金屬質感強烈的敲擊著木板桌面,上好的檀木紋絲不動。
對面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騰地起身,一腳橫跨在長椅上,粗粗的眉毛像毛毛蟲似的上下蠕動,一口黃牙讓蘇小鹿很懷疑是不是古代沒有用於漱口的藥材。
「你他媽的贏了老子這麼多錢就想回去?」
旁邊站的一些人大都也是有錢有勢的人,來這裡的人基本上都能和官家說的上話的人,現在被一個女人贏了這麼多錢去,顏面何在?所以一聽有人帶頭,立馬隨身附和著。
臉上的笑一直沒變,淺淺淡淡的,安靜的聽著那些人的碎言雜語也不做回應。
等到聲音小了點了,她才用大家都可以聽的到的聲音說:「你們無非是要錢,可是我沒錢啊!你們要錢找他吧!」手一伸,指向了站在她身後看熱鬧的夜如年。
夜如年本來還想看看這女人要怎麼再來求自己呢,誰知她這一推倒推的乾淨。頓時臉色有點不明不暗起來。
蘇小鹿把桌前的錢一推說:「今天我沒帶錢出來,你們要,問他要吧!本來就是出來練練手的。」
說完,朝仍在呆愣的眾人點了一下頭,猶如她進來時那般溫文爾雅,讓人覺得這個女人應該是極有修養的。可是,如果蘇蕭宇在場的話,他一定會同情所有的人,因為這是蘇小鹿慣有的壓低別人身份的小動作。
點頭,不是敬,而是徹底的藐視,因為你沒有資格站在與她同一線上說話的資格,在某種心理程度上,她已經把你看成了低等級的小人物。
曾經蘇蕭宇問她你能不能把你點頭的動作改掉,讓人看著不爽,跟國家領導慰問下級一樣。
那時的陽光很溫暖,照在身上懶洋洋的,眼睛也會不由自主的瞇起來,蘇小鹿慵懶的窩在雪白的被窩裡,咯咯的笑聲充斥著空空蕩蕩的房間,伴隨著碎金灑地的脆響:「要改掉也可以啊,那就讓那些人提高了他們的水平與身份再說。」
而現在回想一下,那時的自己也太過狂妄了,時至今日自己雖未真正輸過,但是世上未必沒有高手存在,所謂一山還有一山高,也許只有等自己哪天摔倒了才會真正的改掉吧!
在全場靜寂中,蘇小鹿安靜的退了場,剛走出賭場幾步遠,她就看見遠處樹影下站著的那抹有點熟悉的身影,腳步一頓卻未停留。
她並不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姑娘,姑娘……」一聲甜如黃鶯的叫喚成功的讓蘇小鹿停了下來,側了側臉,斜視了身後一眼。
見一個身著打扮都很樸素,眉眼卻極其漂亮的女子正氣喘吁吁的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蘇小鹿也不催她,安靜的等她開口。
「姑娘,我家公子想請你過去坐坐。不知姑娘你——」女子的臉上緋紅一片,霎有點醉酒後的嫣然嫵媚。
蘇小鹿露齒一笑,眉眼彎彎,說不上來的蠱惑,「不用了,今日不方便,隔日吧!」腳步錯開,沒有半點停留。
女子被蘇小鹿含義不明的笑給震在了原地,半天反應過來後,那纖細的背影已經遙遙不待,心下一緊,張開雙手成喇叭狀喊了句:「夜如年。」
也不管蘇小鹿有沒有聽見,女子喊完後在原地思索了一會便轉身走回了賭坊,她有一種預感那女子肯定還會再來的。也不知道是剛才在賭坊裡被那女子的賭場氣質給震撼了,還是被那女子的笑給蠱惑了,總之艷歌相信她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