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放心好了,過兩天我就給你抱個孫子回來。」說完,揚風輕輕的笑了,他也會有一個孩子給他叫爸爸,不是嗎?
「什麼?你在外面留下的種?我怎麼不知道?」蘭姨口無遮攔的說著,壓根就沒有看到樓梯口一個突然停住的身影。
「蘭姨,我保證,我向毛主席發誓好不好?過幾天,我一定給你把孫子帶回來,到時候你就不愁寂寞無聊了。只是現在,你饒了我吧,求求你了,蘭姨。」對於這個堪比媽媽的蘭姨,揚風是打從心底裡敬重,連帶著和她說話就有了一絲撒嬌的味道。
女人永遠是男人的避風港,小的時候,那個女人是媽媽;長大後,那個女人就成了老婆。
「好,如果你敢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腦袋,蘭姨笑盈盈的站起了身,此次收穫頗豐,她很高興。
也就是在她錯開身子的那一刻,揚風眼尖的發現了躲在樓梯口的林子萱,心,一下子收的很緊。
一襲白衣的她宛如一朵盛開的雪蓮花,一頭長髮直直的披散在肩上,那本來還有點蒼白的臉色此時有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小巧的鼻子,殷紅的嘴唇,那露出的脖頸頎長白皙,胸前一大片如凝脂般的肌膚裸露在外,即使只是那麼站著,揚風的心就已如擂鼓般「咕咚咕咚~~~」的狂跳個不停。
「你……起來了?」他想說的自然點,可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結結巴巴的,「昨晚……睡得還好嗎?」
見他發現自己,林子萱從隱身處走出來,緩緩的步下了樓梯,臉上噙著一絲很淡很淡的笑,「很好,謝謝。」
「那個……要不,現在吃飯吧,這麼晚了,應該餓了吧?」說著,將報紙丟到一邊,揚風站了起來。一年不見,再見面時,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林子萱的表情客氣而疏離,尤其是臉上的那一抹笑,讓揚風覺得雖然他們近在咫尺,可他們的中間早就隔了幾重大洋。她甚至不問他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送你。」將桌上的鑰匙抓到手裡,揚風向她走去,本就少話的他此時更加的不知所措。
看了他一眼,林子萱轉身向門外走去。見狀,揚風也趕快跟了上去。
車子在柏油路面上平穩而快速的行駛著,自從上車後,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沉悶。
目視前方,林子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握著皮包的手指因為用力而使得骨節泛白,這樣和揚風並排坐著,她竟然有了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
「那個……要不要找個地方喝杯咖啡?」良久,揚風終於打破了沉默,而他也確實有很多事情想告訴她。
「有事嗎?」林子萱直接反問了一句,不知道這一刻,變得是自己還是揚風?不過是在他的床上睡了一晚,實際上應該是什麼都沒有改變吧。
「想和你聊聊,這麼久不見了,還有,追查的事情也已經有眉目了。」說到這裡的時候,揚風微微的皺了皺眉,當看到那份調查報告的時候,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那好吧,前面就有家咖啡廳。」微微的點了點頭,林子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那些曾經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向她湧來,她甚至都無力去抵抗。
那就來吧,讓一切來得更猛烈一些,但願,潮水退去後又是一片安寧。
要了兩杯卡布奇諾,他們面對面的坐著,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不停的攪拌著杯中的咖啡,看著那汩汩上升的熱氣,林子萱抬起了頭,「說吧,不是有話要說。」
「這一年來,過得好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揚風的聲音有一絲低沉。
「還好,謝謝。」攏了攏頭髮,林子萱淡淡的應道。
「寶寶呢?好嗎?我很想他。」想起那個剛出生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似的孩子,揚風的臉上有著一絲淡淡的笑,那雖然不是他的孩子,可卻是他看著出生的,這,算不算是緣分?
「挺好的」提起寶寶,林子萱輕輕的笑了,可隨後,她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剛來到這裡,她竟然徹夜未歸,媽媽該擔心了吧?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看著她明顯變了的臉色,揚風也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沒」林子萱緩緩的搖了搖頭,有小影在,應該不會有事的。
「你放心好了,昨晚我已經讓人通知你的家人了。」揚風輕輕的說道,說完後,端起咖啡淺淺的啜了一小口,同時將目光移向了窗外。
「哦,謝謝。」林子萱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手中攪拌的動作一直都沒有停。
「我這幾天收到消息,當初指使殺你的幕後黑手是……」話還未說完,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哦,對不起,我接個電話。」林子萱一臉歉意的笑了笑,隨後摁下了接聽鍵。
「喂,小影,怎麼了?」
那端,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可越聽下去,林子萱的臉色越難看,後來,她乾脆站起身拎起包就往門口跑去。
「喂,子萱,出什麼事了?」揚風一下子被弄懵了,到底怎麼了?
「寶寶出事了。」
林子萱的臉色已是一片蒼白。
「你別急,我陪你一起去。」第一次,揚風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六神無主的樣子,拉住她的手,他們疾步向門外走去。
醫院裡,小影和關美月一臉焦急的守候在外面,一看見他們來,連忙站了起來。
「媽,小影,寶寶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一把拽住小影的手,林子萱的聲音都在發顫。
「你昨晚到底去哪裡了?連電話都沒有一個。」關美月怒氣沖沖的看著女兒,一下飛機,將他們安頓好,人就不見了,她到底在幹什麼啊?
「媽,你別說了,寶寶到底出什麼事了?」林子萱只覺得渾身都在不停的發顫,如果不是揚風在她身後順勢扶了一把,此刻,只怕她已經癱軟在地了。
「還不知道,醫生正在檢查。」拉住她的手,小影的眼光不經意的瞟了揚風一眼,奇怪,好眼熟哦。
「行了,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寶寶不會有事的。」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揚風衝著關美月和小影禮貌的笑了笑。
「流年,你怎麼也在這裡?昨晚子萱是和你在一起的嗎?」直到這時,關美月才發現女兒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
「阿姨你好,我叫揚風。」看著這個容貌和林子萱相似的婦人,揚風心中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敬意,或許是她眉宇間的擔憂讓他想起了已故的媽媽吧。
「揚風?」關美月一下子楞住了,咦?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難道說他和流年是兄弟?
「是,阿姨。」揚風淺淺的笑了。
「哦,你看我,都老糊塗了,連人都會認錯,我們家子萱昨晚是和你在一起嗎?」說話間,關美月的眼神不停的在兩人中間盤旋。
「是,阿姨,昨晚我和子萱聊天聊的忘了時間,讓您擔心了。」揚風一臉的歉意,那誠懇的模樣竟然讓關美月再也說不出來別的。
「呵呵,沒事。」關美月淡淡的笑了,隨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過道內再次恢復到了以前的安靜,只有風冷冷的吹來,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子萱再也坐不下去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再也得不到安寧,猛地站起來,她就要往裡沖,卻在到了門口的時候,被揚風給攔下了。
「子萱,你冷靜點,寶寶不會有事的。」揚風低聲說道,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不行,我要見到寶寶,我現在就要進去。」為什麼隨著時間的延長,心裡的不安也在一點點的蔓延,如果她再見不到寶寶,她會瘋的。
「子萱,相信我,好不好?寶寶一定會沒事的。」揚風仍是死死的拖住她,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誰是病人家屬?」摘下口罩,醫生一臉的嚴肅。
「我是我是,醫生,我是病人的媽媽,我家寶寶到底怎麼了?」一把抓住醫生的袖子,林子萱的臉都變色了。
「你跟我來一下。」說完,長歎一口氣,醫生走開了。見狀,林子萱連忙跟了上去。
+++++++++++++++++悲傷的分割線+++++++++++++++++++
從醫生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林子萱都覺得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那麼懂事可愛的寶寶。
白血病,怎麼可能啊?不會的,寶寶不會得那種病,一定是醫生搞錯了,一定是,不行,她要帶寶寶走,現在就走。
眾人只覺得一個人影從眼前一閃而過,嘴裡還絮絮叨叨個不停,隨後,就聽見病房的門「匡啷」一聲被推開了。
「子萱,你要做什麼啊?」一看見林子萱進來抱著寶寶就往外走,揚風一把拉住了她,難道她沒看見寶寶正在輸著點滴嗎?
「我要帶寶寶離開這裡,現在就走,揚風,你送我們走,好不好?求求你,送我們走好不好?」一把拽住揚風的胳膊,林子萱顫聲說道,一滴淚就這樣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怎麼了?」看見她流淚,揚風的心一下子被揪的很緊,「出什麼事了?說啊,到底出什麼事了?」
「帶我們走,現在就走,我不要寶寶呆在這裡,寶寶從小就討厭這種味道。」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蠻力,她猛地甩開了揚風的手,風一樣的從病房裡走了出去。
「子萱」見狀,揚風快速的衝了出去。
「阿姨,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小影一臉疑惑的看著關美月,她從來就沒見到林子萱這般失態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醫生說什麼了?走,我們找醫生去。」就這樣,在小影的陪同下,關美月急匆匆的向醫生辦公室走去。
林子萱抱著寶寶拚命的跑著,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淚彷彿不受控制似的肆虐而下,有好幾次,她差點因視線模糊跌倒在地,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她才彷彿全身虛脫一樣的坐在地上,將寶寶緊緊的摟在懷裡,失聲痛哭。
「媽媽,不哭,羞羞,羞羞。」耳邊是寶寶宛如天籟的聲音,那小手溫熱的撫摸著她的臉,卻是讓林子萱的淚落得更凶了。
「寶寶,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會讓你有事。」林子萱喃喃的說著,壓根就沒發現前方的車子裡那一抹驚訝的目光。
「子萱,別這樣,你這樣會嚇壞寶寶的。」揚風隨後趕來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順帶著將寶寶抱進了自己的懷裡,「到底出什麼事了?」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白血病,他們說寶寶得了白血病。」伏在揚風的肩頭,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洩口,林子萱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正午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可揚風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看看懷中那個宛若天使一般的孩子,心登時揪成了一片。
那一刻,明明是艷陽高照,可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寒意。秋末冬初,那微帶涼意的風打在人的身上卻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傷心是什麼?傷心就好像是喝一杯很涼很涼的水,喝下肚,然後化作眼淚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