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至墓前,確認過墓碑上的名字,其中一人抬手,剩下的人二話不說迅速從身上拿出小鏟,低頭奮力挖墳。他們行動迅速,人數不少,挖起來比邊晨晨和楚淵快了許多,沒過一會兒墓坑邊就堆起了很高的土推。
樹蔭完全將她和楚淵的身影擋在陰暗處,再加上那些人忙著挖墳,並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裡,之前也沒四處搜查,所以他們躲在樹後即使探出頭也不會被發現。當然,邊晨晨和楚淵還是小心翼翼的,沒有整個身體往前探看。
這些人全部穿著黑色大袍子,身體都被包在袍子裡,就連頭被帽子遮在裡面,即使費勁看也看不到藏在帽子下被陰影遮蓋的面容。
藏得也太深了吧。邊晨晨心裡想著,眼神瞄向其中那個站著沒動,明顯是首領的黑衣人。他的穿著與其他人並沒有太大區別,但是腳上的靴子卻暴露了他顯赫的身份。
黑色的靴子用錦緞製成,上面用金線繡著繁雜的花紋,還縫了珍珠作為裝飾。整個皇城中,能穿得起這樣鞋子,又跟雲紫的事有關的人屈指可數。
就在邊晨晨暗暗思索那首領的身份時,墓坑已經被挖好了。製作精美的棺槨被人抬到地上,放在那首領面前,緊接著棺材蓋被打開,裡面正躺著身著壽衣的雲紫。
「主上,她沒醒過來。」一人拱手道。
「把藥湊到她鼻子前讓她聞聞。」首領揮手道:「也是該醒的時候了。」
溫潤的男音讓邊晨晨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是楚亦軒的聲音!她睜大眼睛望著那首領,心中泛起層層巨浪。怎麼會是他?!如果是他的話,那雲紫的事就比她想得更為複雜!
宮闈情仇,王位之爭,忠誠與反叛……
一霎間,邊晨晨腦子閃過很多很多,其中有她與楚亦軒相處的畫面,也有楚淵提醒她不要接近楚亦軒的畫面。她回頭看著楚淵,低聲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是他?」
楚淵點點頭,並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棺材裡的人,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主上,還沒有醒來。」那人試過藥之後,道。
「不會是真死了吧。」楚亦軒走到棺材前方,對著躺在裡面臉色蒼白如雪的雲紫道:「想不到你的命這麼薄,既然這樣索性就隨了你的願,葬在這裡也算是有個名分。」說完,又等了一陣兒,見棺槨裡的人還沒反應,便抬手道:「把她埋了。」
墓地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更何況是楚亦軒的話,即使刻意壓低但還是被邊晨晨和楚淵聽了個正著。
雲紫死了。邊晨晨回頭看楚淵,見他緊咬下唇,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歎息。明知道雲紫是棋子,但楚淵對她的感情並沒有因此磨滅,得知她真正逝去仍舊會傷心難過。
「一切都過去了。」邊晨晨拉著楚淵握成拳狀的手,小聲安慰道。
「別說話,小心被發現。」情緒的流露,很快便被自制力極強的楚淵掩飾過去,他面無表情的提醒邊晨晨,語氣平靜得不像一個剛剛得知心愛人死去的人。不過雖然嘴上說著,他的手卻緊緊抓著邊晨晨的手,彷彿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事情似乎又有了變化。就在即將把棺材蓋合上之際,其中一個黑衣人停下動作,轉頭對楚亦軒道:「主上,她的手在動,她還活著。」
「把她抬到一邊。」楚亦軒吩咐道:「趕緊把棺材埋了,別讓人看出破綻。」
雲紫的甦醒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快,黑衣人拉著她出棺材的時候,她猛地吸一口氣,聲音大得不遠處的邊晨晨和楚淵都聽得清清楚楚。
「歡迎醒來,能讓我親自來迎接,這個禮物算不錯吧。」楚亦軒蹲在棺材前,對著坐在棺材裡面色還有些茫然的雲紫道。
「是不錯。」雲紫緩緩站起身來,穿在身上的壽衣讓她看起來想一個女鬼似的。她緩緩踏出棺材,走近楚亦軒,直直盯著他二話不說甩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騙我!」她的聲音含著壓抑不住的怒意。
「是你太蠢。」帽子滑落肩上,楚亦軒撫了撫面頰,冷漠的看著雲紫道:「你不相信楚淵才讓我有可趁之機。這一巴掌,看在往日你幫我那麼多的情分上,我不跟你計較。」
雲紫聞言,毫不猶豫的伸手想再打楚亦軒,卻被他一手抓住。
「你這雙手太不聽話,要了有什麼用。」楚亦軒放開雲紫,道:「再敢動手,我就砍掉你的雙手,讓它們一輩子都動不了!」
「卑鄙!我要告訴楚淵所有的事!」雲紫指著楚亦軒大聲道。
「噓,小聲點。這裡太靜,一點聲音都能傳很遠,要是讓人聽到就不好了。」楚亦軒走進雲紫,拍拍她的臉頰道:「如果楚淵知道所有的情情愛愛都是你騙他,他會對你的報信感激還是怨恨?你已經做了那麼多錯事,還想回頭是不是太晚了?」
「我真的愛他。」雲紫掩面哭泣道:「我不是故意騙他的!我以為他……」
「自以為是的女人。」楚亦軒面露嘲諷,抬手讓人扶著虛弱的雲紫,涼涼的說道:「其實對你來說,也許死了更好。不過你還有用,我不會讓你這麼早死。」
那些人帶著雲紫離開的許久後,楚淵和邊晨晨才從松樹後走出來。
猶豫了半晌,邊晨晨道:「要不要讓人去救她?她是真的喜歡你。」
楚淵走到墓碑前,緩緩蹲下身體,身後撫著墓碑雕刻的字,輕聲道:「不用了。在我心裡,雲紫已經死了。」永遠在王府的陵墓中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