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紮營的時候,陳子寧留心了一下,見第一部馬車中走出的是一對四十來歲的夫婦,第二部馬車中走出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和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第三部馬車中走出的是一個三十來歲,手裡抱了一個嬰兒的少婦和一個丫環。
陳子寧領到了一頂小帳篷,吃完飯後他與沈鷹揚抽到了前半夜兩個時辰的值守任務,兩人在外圍守著一堆篝火,沈鷹揚問道:「子寧,你是世家子弟吧?怎麼沒人陪同你去長風學院?」
「世家子弟?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你騎的那匹烏雲蓋雪,一看就不是凡種,恐怕價值千金,平常人家是有錢都買不到,更何況你不到十八歲吧,這麼年輕便有了武士實力,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培養得起的。」
陳子寧笑了笑,他還真不好解釋這些問題,於是轉移話題道:「十八歲的武士很少見嗎,我聽說《新秀榜》裡排名第一的林繼煒八歲時就晉級武士了。」
沈鷹揚苦笑了一下,道:「拜託,不要跟這些怪物相比好不好,這種人三四歲的時候就有家族裡的絕世高手為其築基,一日三餐吃的是靈米,還有靈果靈丹來當點心,再加上本身的資質就好,產生一些怪物不足為奇,倒是排名第九的文森,不過是野民出身,二十二歲就有了武宗中階的修為,這才是我們這些平民子弟的偶像。」
所謂的「野民」是一些住在城鎮中的人,對居住於鄉野之中的農民、山民和漁民等人的篾稱,像陳家村的村民便在此列,只比那些住有深山大嶺中還未開化的野蠻部落高上一等。
陳子寧心想,如果不掩飾修真法術的話,自己也有武師高階能力,勉強也能擠進這個《新秀榜》的榜尾吧。
一邊閒聊,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並不覺得時間的流逝,直到有人來換班,才感覺夜已深沉。
接下來的行程平安無事,直到第三天下午,隊伍才碰到了一點小麻煩,在經過一處茂密之極的叢林時,因為光線的原因,大白天的走進來也如同黃昏一樣,先遣小隊並沒有發現道路兩旁的一群青狼,足足一百多隻青狼,向近兩百名武士級的武者發起了自殺性的衝鋒。
也不知道是這群青狼沒有眼力,還是餓得慌了,結果除了少數見機地快,又落在後面的青狼倉皇地逃入了叢林外,其他衝在前面的青狼無不被三兩下地結果了,押在最後的陳子寧等人還未插上手,一場騷亂便結束了。
第五天,隊伍來到了一座叫金門的小城鎮,出了金門城,便脫離了雲界嶺的山脈,進入了紅土原的範圍,這裡的地勢比較平坦,是馬賊猖橛的地區,眾人的精神不由為之一振,向隊伍的四周派出了數隊哨探,紮營時也不再隨隨便便,而是小型拒馬、鹿角木、四角鐵蒺藜和陷馬坑一樣不缺。
第六天一大早,隊伍中的哨探便發現了四週三三兩兩的馬賊身影,等到中午時分,一群六七百人的馬賊攔住了隊伍。
眾人將馱獸與馬車圍在中間,掣出兵刃,寧神以待,范管事走上前,揚聲道:「在下清河商會管事范東誠,不知道是哪位當家?請出來說話。」
一個黑衣大漢排眾面出,沉聲道:「我就是。」
「這位面生得緊,請問貴姓?」
「姓狄。」
「原來是狄當家,道上的規距在下也懂,每位兄弟一枚銀幣,再湊個零頭,奉上一百枚金幣,向狄當家借一借道,你看如何?」
狄當家臉色一黑,道:「范管事,你可別蒙我,兄弟我得了道上的消息,太昌城孟城主要告老還鄉,全部的身家都在這裡,他老人家收刮了二十多年的財富,我也不貪心,你留下一萬枚金幣,我便不留難於你。」
范東誠長笑一聲,道:「大當家真會說笑,我清河商會既然敢接這趟差事,就有把握來去自如,只是行程緊迫,不願有絲毫耽擱而已,狄當家想掂量一下我們的實力大可自便。」
說完拍了拍手掌,隊伍裡七十名侍衛、六十名護衛再加上四十多名僱傭兵紛紛鼓蕩起週身經脈,外放出一絲或濃或淡的白色真氣,顯示出隊伍裡清一色的武士實力。
狄當家頓時臉色一陣變幻,他沒料到這只隊伍的實力如此強橫,他回過頭去對著一名瘦漢一陣低聲訓斥,顯然是對情報的失誤大為不滿。
范東誠見此心頭為之一鬆,馬賊並不像山賊那樣守株待兔,攔路搶劫,一旦看中了目標後,都是趁對方在行進的時候,突然發起襲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像這一夥馬賊攔在路上搶劫,給了商隊充分的準備,分明是心中遲疑,只想撿一些便宜罷了。
范東誠趁對方還在左右為難之際,從懷中掏出一袋金幣,扔給了百丈開外的狄當家,開口道:「大當家,見好就收,你今天也未白來一趟,何必讓你的兄弟們流血犧牲呢?」
狄當家正好回話,突然眼中一亮,手指著陳子寧這一方向,道:「范管事,將那匹烏雲蓋雪也送給我,這條道我便讓了,你看如何?」
陳子寧暗自好笑,沒想這事扯來扯去,居然扯到他的頭上了,他也不發話,想看看清河商會如何處理?
范東誠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馬賊頭子看上了一個傭兵的坐騎,他也是見過世面的,見這匹烏雲蓋雪比尋常的馬高了一頭,週身無一根雜毛,只在四蹄是白色,顯得既雄俊又高貴,他知道這馬沒有千枚金幣別想買到。
他不由皺了皺眉,對狄當家道:「大當家,這位兄弟並不是我商會的人,而是我們請來僱傭兵,他的坐騎我可作不了主。」
狄當家哈哈笑道:「這就更好辦了,你將他一個人留下便是,我放你們過去。」
范東誠雙眼一瞪,怒極而笑:「大當家,你也不打聽一下,我清河商會有三百多年清譽,行事向來公正,你讓我留下一人,問問我的兄弟,答不答應?」
「不答應!」
商隊中近兩百人異口同聲地大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