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的早晚溫差較大,不注意很容易著涼,自從發現凌萱兒喜歡坐在窗邊發呆時,上官翊每天的這個時侯都會進來幫她關窗。
拉起身上的披風,手,任由上官翊捂著,凌萱兒垂頭有些傷感,她的種種表現上官翊一直看在眼中,這並不像以前的她。
「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那晚離開後,花彌帶你們去了哪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凌萱兒一驚,本來她是要瞞著他的,可自己還是自憐自哀的將心事暴露了,為了證明沒有事情瞞著他,她抬起頭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真的沒什麼事情,你就別亂猜的。」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不開心?」一個假想在他腦中浮現,他不想問但還是問出了口,「是因為呆在我身邊而不開心?如果是,我可以馬上讓你離開……」以前的她是會反抗的,現在的她雖不反抗了,卻毫無生氣,與其這麼悶悶不樂的呆在他身邊,還不如讓她離開,讓她過得快樂點。
聽到他這麼說,凌萱兒心中一陣難過,她不開心不是因為留在這裡,能留在他身邊,能與他和平共處,她很開心的,只是一想到兩個月後她將看不見這世上的一切,她就高興不起來,到那時侯,他又會怎麼想呢?還會將一個瞎子留在身邊嗎?
微低頭,迎滿眼眶的淚水瞬間滑落。
讓她怎麼說呢?她又能怎麼說?
上官翊輕輕一歎,他寧願她像以前一樣,什麼事情都大聲的說出來,也不要像現在這樣事事埋在心裡。
她的無聲哭泣再加上不言不語,讓上官翊心間微亂,他暴燥的奪門而出。
連著幾日,上官翊都沒有出現,凌萱兒就一直坐在窗台邊,坐到窗外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為止,而上官翊每天黃昏就站在她的院外,看到她關了窗才悄悄的離開。
潘美鳳回府時,已是半個月之後。
出事那晚,上官翊就讓人將上官清和潘美鳳送到姨娘家,上官清第三天就回來了,潘美鳳難得去妹妹家,便在那邊多住了幾天。
這一回來,就聽府中的人說起那晚的事情,還有凌萱兒與上官翊之間的事情。
潘美鳳來不及見上官翊,就先去看看凌萱兒,聽人說,她被花彌劫走了,回來後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潘美鳳進屋時,凌萱兒就保持著一慣的姿勢坐在窗邊,手邊放著一卷書,她抬頭看窗外一陣子,又拿起手邊的書讀一讀。
「萱兒!」潘美鳳輕輕喚了一聲。
凌萱兒看書很入神,並沒有察覺有人進來,而這個時間,也不會有人進來,上官翊要來,也會在太陽落山的時侯來,對了,他好像又有兩天沒來了。
走近一些,潘美鳳一手放到凌萱兒肩膀上,她才回過神,「伯母!」喊著便站起身,忙拉著潘美鳳坐下。
「看什麼書呢,看得那麼入神。」潘美鳳掃了一眼書面,只是一本打發時間的小說。
凌萱兒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過來,潘美鳳接過茶輕聞了一會,才喝了一口。凌萱兒趁這個時間馬上將書收起來,她還記得小時侯在御王府時,潘美鳳是不讓她看這種小說的,她念的書除了詩詞就是歌賦,像這樣打發時間的書她是碰都碰不到,這一本,是她前兩天讓府中的丫環去街上買來的。
她現在本就無聊,整天又愛胡思亂想,有時侯恨不得兩個月時間慢點過去,或者永遠不要過去,有時侯又想,兩個月快點過去,兩個月一過她就什麼煩惱也沒了,已經瞎了,她想再多、憐再多、哀再多又有什麼用?
「我聽府中的人說,你整天將自己關在屋裡都不出去走走,來,和伯母出去曬曬太陽,你看,今天太陽多好。」潘美鳳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太多天沒在太陽底下現面,這會的太陽光好像特別的刺眼,凌萱兒揚起手微擋著眼睛,才能勉強將眼睛睜大點。
花園的涼亭中,府中的丫環已事先準備好了茶點,是潘美鳳早就吩咐好的,還好她回來得早,再晚些回來,還真怕萱兒一個人悶在房裡悶出病來。
「來,萱兒償償這個,是廚子新研製的糕點。」潘美鳳夾起一塊雪白糕點放到凌萱兒前面的小碟上。
萱兒償了一小口就放下,糕點很好吃,可她吃不下,她最近用餐也用得很少,她都懷疑是不是得了什麼心病。
「再多吃點啊!看你,又瘦了。」潘美鳳還猛往凌萱兒碟中夾糕點。
凌萱兒想推脫又不想掃潘美鳳的興,只得再勉強吃了一點,「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
潘美鳳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拉過凌萱兒的手,道:「萱兒,你告訴伯母,那晚你被帶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一回來整個人就變了?是不是……讓人給欺負了?」潘美鳳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個可能,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一般都會這個樣子。
凌萱兒失笑,「伯母,你想到哪去了!」
「那是什麼原因?是有什麼傷心事,還是你不願呆在御王府不願呆在翊兒身邊?」潘美鳳語氣有些急燥和期待,她比較期待後面那個問題的答案。
「伯母,不是這樣的,呆在御王府我沒有不開心,我更不是因為呆在翊哥哥身邊而不開心,而是我……在擔心姐姐的事情。」實在編不出什麼好理由,她只好拉出駱芙惜來擋著了。
「姐姐?你姐姐好生的在素花苑住著,用不著擔心。」潘美鳳還以為她說的是唐芸。
「不是大姐,是我認的一個乾姐姐……」說起駱芙惜,凌萱兒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真想打自己的嘴,沒事扯出姐姐做什麼。
還好一個小丫環走了過來,幫她解了圍。
「王妃,王爺回來了。」
潘美鳳交代過,上官清一回府就讓人通知她的,她起身,道:「這老頭回來的這麼快,我還想和萱兒多說些話呢!」
語氣雖像在罵上官清,但任誰聽了都是充滿愛意的,這御王府王爺王妃相親相愛的事情在京城都已傳為佳話了。
「伯母,你快去吧,萱兒時間多,什麼時侯都有空陪伯母聊天,但伯父可是很忙的。」
凌萱兒善解人意的話讓潘美鳳點頭一笑,她哪知凌萱兒恨不得她快些離去,別再對她問東問西的。
「那伯母先去了,你再多坐一會,彈彈琴也行,也可以把書拿到這裡來看。」潘美鳳就是不想讓她再呆在房裡不出門。
凌萱兒笑著看潘美鳳離開,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去,她有聽潘美鳳的話,在亭子裡坐著,太陽光斜著照進亭子裡,將她全身照得暖洋洋的。
也不知是太陽光太刺眼的緣故,還是她的眼睛視力在降低,突然眼前一晃,眼前所有的事物迷糊一片,她猛然緊閉眼睛,再睜開,眼前,又是清晰一片。而那迷糊只是一瞬間。
凌萱兒就一直將眼睛睜到最大,她在亭子裡坐了幾個時辰,眼前再也沒有模糊。但她已經知道,她的眼睛已一天不如一天了。
雲院。在雲初的盤問下,青婷把什麼都說了,果真如雲初所料,她就是紫雲閣青長老的獨女,從揚州跑到京城來,就是為了找他,她從小就從爹的口裡知道雲初這個人,只是一直沒見過,心裡難免有些好奇,就來個離家出走,千里尋雲初了。
雲初耳聾的事情她當然聽說過,見到他的人後,她還真是惋惜,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聾了呢?她還誇下海口,說她一定會將雲初治好的。
青長老在紫雲閣中是專管醫術的,而青婷身為他的女兒,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吧,但要說到比她爹爹還厲害,就沒人相信了,連雲初也不相信,只把她的話當成是童言童語,說過就算了。
暮雪更是笑話她,「你就吹牛吧!」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能有多大的本事。
從青婷到了這裡後,就沒安靜過,她比暮雪還能鬧騰。
雲院裡的人都讓她給整過,不過,她也只是開一些小玩笑,因為年紀小,也沒人怪她。
但她安靜時卻又安靜得可怕,好幾天不出門是常事,不吃也不喝,沒人知道她在做什麼,她還特別警告他人,若是冒然闖入,後果自負,她那威脅的語氣沒人敢忽視,因此,也沒有人知道她那句「後果自負」到底是怎麼後果。
已經是第三天了,暮雪實在是按耐不住,那小丫頭片子威脅人的語氣倒有模有樣,她能有什麼能耐,她就不信了。
結果,沒等青婷將她趕出來,她自己就見鬼似的跑了出來,手上還粘著一個黑呼呼的東西,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只毒蠍子。
「救命啊,救命啊!」暮雪鬼喊鬼叫的在院子裡轉悠,把院子裡的人都能聚集到了一起。
各人相互看著,又不敢上前,那可不是一般的蟲子,是只毒蠍子,不小心讓它一咬,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幫我拿下來啊!」暮雪猛的甩手,可那蠍子像是賴定她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急得差點沒大哭起來。
「你都已經被它給咬了,就自己將它拎下來啊,反正咬一口跟咬兩口沒什麼區別,何必再讓別人賠上一條性命。」青婷站在房門邊,興災樂禍的看著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