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等人退出御王府大門後,上官策派人步步逼近。
「都給我站住,再上前一步我真的會殺了她?」花彌把劍更靠近駱芙惜的脖子。
上官策示意侍衛們止步,「朕答應放過你們,現在你們可以放過朕的皇后了。」上官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並不想讓駱芙惜與楚凡天多相處半刻,十年前,他是用了卑鄙手段才將她留在身邊的,這十年來,她的心到底在不在他的身上還是個未知數。
在御王府大門前有一輛馬車,那是花彌事先準備的,她先讓凌萱兒和暮雪上車,雲初扶著受傷的楚凡天也一併坐上去,花彌是提著駱芙惜一起上去的,她手中的劍自始自終都不曾離開過駱芙惜的脖子。
上官策暗暗指揮侍衛追上去,被花彌的話嚇得止步,「都退下,等我們安全了,我自然會放了她,還有,不要追過來,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她的安全。」
馬車在眾目睽睽之下漸漸遠離,上官翊一直站在門口看著馬車走了一定的距離,才轉身回府,有雲初在,他相信他會保證萱兒的安全。
上官策氣得牙氧氧,轉身怒聲道:「上官翊!」
聽到聲音,上官翊回頭,問道:「皇上還有何事?」
「朕命你去將皇后娘娘救回來。」他不敢派人前去,就怕花彌說到做到,真的對駱芙惜不利。
「皇上不用擔心,三天後娘娘沒有回來,臣弟自當前去迎救。」上官翊說完沒有等上官策回話就離開,一想起受傷的酈欣俞,他便加快了步伐。
躺在石椅上的酈欣俞一動不動,她的胸前的衣服已經染成一片血紅色,上官翊抱起她就往寢居而去,此時,整個府中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幾個守衛,他連忙差了一個人去請大夫。
大夫趕到時,天已濛濛亮了,而酈欣俞受傷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四個時辰,大夫把完脈後就一直在搖頭。
「她情況怎麼樣?」上官翊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夫還在搖頭,重重吐出一口氣後才說:「小王爺,三夫人怕是……過不了今晚了,那一劍直穿心臟,就是中劍時馬上醫治,也是回天無力的。」
上官翊身子晃了一晃,這個事實比趙玉璃的死還打擊他,趙玉璃是讓人害死的,他是喜歡她,除了心裡生出的惋惜之情再沒其他。可酈欣俞不一樣,她在御王府中是最低調的,從他娶她過門開始,他對她就一直是冷冷冰冰不聞不問的。
如果當初他沒有娶她,那她今天也就不會死。
酈欣俞從小家中窮困,她是被人拐賣到京城的,因為上官翊的解救,她才獲得了新生,她為了報答他而以身相許,當時,她並沒有想過要嫁入御王府,是上官翊想給她個名份才娶她過門的。
而今想來,他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她,她對他的感情他一直明白,但他總是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娶了她便是對她最大的恩惠,沒想到,她對他的感情可以讓她為他去死,這份感情讓他如何去承受?
「小王爺請節哀!老朽先告辭了。」大夫歎息一聲提著藥箱離開。
上官翊走到床邊扶起酈欣俞,輕點她的穴道,很快她就醒了過來,「欣俞!」
「夫君!」酈欣俞微睜著眼睛,她臉上的血色正在逐漸退去,嘴唇更是蒼白得嚇人,吐出的聲音很微弱,她伸手撫著上官翊的臉,細細的,細細的來回輕撫著,眼眶中慢慢蓄滿了淚水,「欣俞捨不得離開你。」
「你不會離開的。」上官翊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心裡愧疚不已,如果他早知道有今天,那他一定會對她好一點,不會讓她帶著遺憾離開。
酈欣俞輕扯嘴角,堅難的一笑,一時氣息亂竄,她輕咳數聲,咳得嘴巴掛著血絲,努力壓下混亂的氣息,慢慢說道:「夫君別難過,能嫁給夫君欣俞一點也不後悔,只是遺憾不能一直陪著夫君身邊……」
上官翊除了緊緊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該說怎樣的話來安慰她。
「好想再見見萱兒妹妹,請她代替我好好照顧夫君……」酈欣俞眼角的淚水一滴一滴滑落,淚眼朦朧間,她彷彿又回到了與上官翊初見時的情景,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腦中的片斷一陣一陣的閃過,越接近現在,她的氣息越微弱,或許等她回憶完所有的事情,她就將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夫君,欣俞……欣俞好累,好想睡。」酈欣俞眼睛漸漸閉上,上官翊回神,輕搖著她,啞聲道:「不要睡,聽話,快睜開眼睛。」
酈欣俞笑著將眼睛完全合上,雙手也從上官翊的手中滑落,或許,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能有上官翊的陪伴,對於她來說,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欣俞!」將酈欣俞緊緊抱在懷中,上官翊的喚中帶著哭音,生離死別在這一刻他才能真正的理會。
是她的無私感動了他,是她的通情達理感動了他,是她的愛打動了他。
原來,愛,真的可以讓人奮不顧身,只要對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紅塵佳人,香消玉殞,癡情不悔,含笑而去。
雲初一行人離開御王府後沒有出城,而是去了京城的獨木峰,獨木峰山如其名,險在獨字,只有一個入口和出口,凡是住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座山峰是不能去的,進去了就會迷路。
所以,當馬車一走到山腳下時,暮雪就喊停了,她和凌萱兒一上馬車,雲初就幫她們解開了手上的繩子,要不是她們吃了花彌的毒藥,她早就跳車而逃了,哪還傻愣愣坐在這裡。
花彌瞧了她一眼,仍舊趕著馬車往前行駛。
「我讓你停下,你沒聽見沒有?這座山是不能進去的,你不想活,我們還不想死呢!」暮雪拉扯著花彌的衣服想讓她停下來,險此將她推下馬車,花彌一惱,用力將暮雪推開,若不是雲初及時扶住她,她准撞到馬車上。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這座山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暮雪大驚,反觀凌萱兒則是無關緊要一樣,雲初同樣鎮定自若,駱芙惜挺直腰桿坐在花彌旁邊,即使是坐在這樣的小小馬車上,也絲毫不影響她天生的皇后威嚴,她看似平靜,心裡早就亂了分寸,楚凡天受傷她是有看到的,她一直不敢回頭去看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擔心著。
「真無知。」花彌斜了暮雪一眼,「你不想死,你以為我就想死?」
馬車在山林小道上跑著,這條小道是環山而上的,在小道的旁邊還有許多的岔道,若是不熟悉而走進了岔道,那就會迷路。
幽情谷在京城的分谷就在獨木峰上,楚凡天逃出京城兩年後就返回京城並在這座山上建立了一個分點,這個地方幽情谷以外的人並不知情。
楚凡天坐在馬車的角落,低著頭一直沒吭聲,直到馬車在一座寬大的府宅前停下來時,眾人才知道,他不是不說話,而是暈迷了過去。
守在獨木峰上的幽情谷弟子只有數十名,在他們當中,什麼樣的人都有,自然少不了大夫。
眾人手忙腳亂的將楚凡天弄進屋,花彌也跟在後面進去,暮雪在後面嚷著讓她給解藥,花彌只是回頭瞪了她一眼。
「氣死我了,那女人耍賴,都把我們拐到這裡來了還不給解藥,要是我有什麼不測,看我不……掐死她。」暮雪一個人在生氣,雲初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樣子,什麼時侯,她都是沉不住氣的。
「雲哥哥,你說什麼辦?我可不想死。」
雲初沒有理她,隨遇而安的笑著說:「既然來了,就好好休息一下,等養足了精神就下山。」
「雲哥哥,你說得倒輕巧,那死花彌還沒拿解藥出來呢,再耽擱下去,我和萱兒就沒命了。」暮雪急得在原地跺腳,自從吃了那毒藥以後,她心裡就沒有舒服過。
駱芙惜愣愣的盯著大門瞧,好像從楚凡天被人抬進去後,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凌萱兒笑著走過去,伸手在她眼前輕擺兩下,說:「姐姐擔心的話,可以自己進去看看。」
駱芙惜回神,面露尷尬,她雖向凌萱兒吐露過心事,但這樣失態的樣子讓人瞧見了,她還真難為情,她再怎麼說也是皇后,心中不該再對其他的男子有所牽掛的。
暮雪好奇的走過來,「皇后擔心誰?」隨即她又笑著說,「該不會是擔心那個大壞蛋吧!」暮雪口中的大壞蛋當然是指楚凡天了。
見駱芙惜更加尷尬,暮雪說得更得意,「皇后娘娘,他將你帶到這種雞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地方,你還擔心他做什麼,最好他馬上掛掉,我們再把解藥偷了就可以下山了。」
「暮雪!」凌萱兒輕拉著暮雪的衣袖,讓她不要再說了,在駱芙惜的面前還是不能太放肆,雖說駱芙惜沒有多少皇后的架子,但她到底還是皇后,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讓人掉腦袋的。
「萱兒,沒事的。」駱芙惜衝她倆笑笑,十年前的事情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她與上官策、楚凡天之間本就關係複雜。
「你看你看,皇后都說沒事了,你拉我幹嘛?」暮雪甩掉凌萱兒的手,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雲初拎著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