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冰認真的看著硃砂,用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十一,失去至親還能冷靜至此,若不是經歷過什麼,便是冷血之人,你這是在玩火。」
硃砂抬頭,對上景冰那雙關切的眼眸,輕輕歎息,「景冰,我想我對那小丫頭有些好奇,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傷。」
城樓上,一名黑衣男子靜靜地望著遠去的馬車,微微歎氣。一旁的兵將開口道:「白虎大人,為何要破例放行,王上已下了嚴令……」
黑衣人擺手示意兵將住口,「星魁,這件事你無需多言,別忘了我是你的主子。」說完黑衣人轉身離開城樓。
星魁站在原地,轉頭望著那輛絕塵而去的馬車,心中已有抉擇,大人,您是星魁的主人,可是您不要忘了王上是我們共同的主人。
(雪國塞城乃是塞上十城中最富饒的城池,柳國稱之為翼安城,兩國交界地帶,雪國上代冥王與柳國飛將軍姜禹在定安會戰中戰敗,將塞上十城割讓柳國,柳國將其更名為翼安)
夜似乎暗沉得讓人難受,已經到了臨近翼安城的密林,沒有多久就可以與芷嵐接頭,可硃砂卻覺得莫名心慌,這一切似乎來得太順利。
大樹下,少游和子魚靠在火堆邊睡得香甜。
硃砂轉頭對景冰道:「景冰,怎麼也睡不著?」
景冰淡笑道:「那十一你呢?」
兩人相視一眼,心中已有主意。
一大清早,少游便開始抱怨,「十一啊,你這又是為什麼,有車不坐,要我們陪著你一起走路?」
硃砂拿著簡易的指南針辨別方向,不理少游。
景冰淡淡道:「馬車的目標太大,有密林做掩護,我們步行應該更安全。」
少游撇嘴道:「那要是遇到野獸怎麼辦?」
硃砂眼皮都沒抬一下,道:「我來解決。」
子魚橫了眼喋喋不休的少游,「公子這麼做自有思量,柴公子,你怎麼連個女子都不如。」
少游一聽,鬱悶道:「我只是奇怪我們為什麼要丟掉馬車,難不成冥王的人還會追來?」
硃砂淡淡一笑,「說不定。」
鐵蹄聲入耳,硃砂一行人立馬隱入樹叢,少游這會倒是安靜下來,大氣也不出一下了。
領頭的黑衣人開口道:「找到他們的行蹤了嗎?」
一名黑衣人答道:「回稟玄武大人,屬下等人只找到了一輛空馬車,和燃盡的火堆,並無其他線索。」
玄武皺眉道:「那就是無所獲了。」
一眾黑衣人立刻下馬,跪地道:「屬下該死。」
如今莫邪大人留守京中,王上親自趕來邊城足見王上對於這位逃跑的王后娘娘的重視程度,於是玄武冷聲道:「等王上趕來,你們還是無所獲的話,怕是沒機會說這句『屬下該死』了。」
忽然領頭的玄武眸光一凜,從馬上一個騰身,手起劍落割裂了硃砂一行人隱身的樹叢。
黑影攻來的瞬間,硃砂已出掌將少游和子魚擋開,讓他們兩避過劍氣。
景冰雖然沒有武器不過以籐條為劍,將內勁化作劍氣倒是也能暫時與玄武戰成平手。
玄武餘光瞟向硃砂的方向,心下升起一絲警惕,適才他只感覺樹叢中有三個人的氣息,如此說來這藍衣公子怕是六階以上的高手。
硃砂一手將少游和子魚護在身後,一手執折扇對付一眾黑衣人,不免有些礙手,現在她必須想到脫身之法,不然等莫邪或是獨孤玥本人趕來,他們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困難了。
手腕轉動間,靈動的白光劃過眼簾,手鐲?硃砂心間一喜,差點忘了她還帶著這只鐲子。一個閃身,按下手鐲上一處水珠似的按鈕,瞬間在硃砂週身騰起白色的煙霧,一股異香將將眾人籠罩。
硃砂嘴角勾起,輕聲道:「一,二,三。」話音剛落,除了事先做了防範的硃砂,所有人便像被剪了線的木偶頹然倒地。
清涼的泉水喚醒貪睡的人,景冰,少游,子魚被淋了一臉清泉後慢慢轉醒。少游一睜眼第一句話便是:「玉十一,你要放迷煙不能先通知我們一聲嗎,至少讓我調整姿勢不用臉著地。」
聞言幾人望向少游那留著鼻血,摔得像包子的娃娃臉,不由得狂笑起來,一時間竟忘了他們此時是在跑路。
少頃,硃砂輕咳道:「行,下次我一定先知會你一聲。」
少游沒好氣吼道:「你還想有下次?」
景冰望著硃砂道:「十一,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硃砂凝眸,繼續捆紮手上的竹筏,輕聲道:「等。」
少游哼聲道:「等冥王來抓我們?」
子魚見硃砂忙著捆紮竹竿便上前幫忙,聽少游如此說,不由得啐了少游一口:「閉上你的烏鴉嘴。」
少游隨即便想還口,可惜拉到臉上傷處不由齜牙咧嘴起來,他這是造了哪門子孽,想來他也該是子魚這小丫頭的恩公,可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景冰皺眉,「十一,可是在等芷嵐?」
硃砂點頭:「前些時日我便讓憶錦先生前去送信,算著時日芷嵐那邊也該有所動作了。」
正在說話間,東南邊天空燃起紅色焰火,硃砂埋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少游望著焰火鬆了口氣,「還好早安排芷嵐做接應,只要我們到達焰火指明的地點應該就安全了。」
景冰微微皺眉,蹲下身同硃砂一起固定竹筏,幽幽開口道:「那信號焰火可並不單單只有我們看得到。」
硃砂挑眉,對著景冰微微一笑,看來景冰已經想到了,「這些粗活何須『娘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