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醉紅顏 少年不解愁滋味 一曲蘭亭圖惹是非
    背上的疼痛讓硃砂一個悶哼,鄭如華這小子竟然敢扔杯子,伸手拉起跌坐在地上的胭脂護在懷中,冷冷道:「今日的茶點都算在本公子賬上。」

    一聽這話,那些本欲繼續扔茶點的公子哥立馬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這一段香的茶點可都是極品中的極品,一般人家享用不起,適才只是覺得台上歌姬唱得太難聽,頭腦發熱才扔出去,現在一聽這紅衣公子的話,瞬間理智回籠,免費的東西誰不喜歡,扔了多浪費。

    鄭如華見了硃砂,故意大聲道:「喲,我當是誰英雄救美呢,原來是玉清風玉公子呀。」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嘩然,早聽說丞相公子迷戀歌姬,如今可見謠言非虛,只是這玉公子的品味未免也太差了吧。

    硃砂轉身對向鄭如華,冷笑道:「如花公子今日這般排場又是為何?」

    鄭如華不知怎麼的只覺得硃砂的眼睛好似有魔力一般,讓他渾身發冷,於是強作鎮定道:「玉清風,這樓裡有樓裡的規矩,今日我包了場,她就得演完整場,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樣?」

    芷嵐戳了戳身邊的景冰道:「景冰,看來十一遇上麻煩了,我們要不要直接修理鄭家那小子?」

    景冰搖頭道:「沒有理由。」就算他們要教訓鄭家那小子也得有點由頭才是。

    凝露想了想指著少游道:「不如把他扔過去,然後就說是鄭如華的人把他揍成這樣的?」

    景冰和芷嵐互看一眼,不由暗歎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而少游則搖晃著他的包子頭,滿眼癡迷道:「還是我家露露聰明。」直惹得景冰與芷嵐連連搖頭,這小子整個就一傻子。

    正在這時,台上的硃砂卻魅惑一笑道:「演完全場又有何妨?」那笑顏好似沙漠中月夜下綻放的紫色曇花,如同密網,絲絲縷縷將人綁縛其中掙扎不開。

    硃砂側頭對胭脂道:「姐姐到底擅長什麼,別告訴我是唱曲。」

    胭脂癟癟嘴,悶聲道:「書法。」

    硃砂皺眉道:「你確定?」

    胭脂握拳跺腳道:「臭小子,別瞧不起你老姐,連爹爹都稱讚我臨摹王羲之的書法可以以假亂真。」

    得到肯定的答覆,硃砂神情放鬆,慵懶淡笑道:「好。」

    只見台上立起雪白的屏風,藍衣蒙面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穢物,將手放入銅盆中淨手,一旁的侍女則忙著焚香佈置好琴台。當藍衣女子玉手輕抬,執筆揮毫時,那紅衣公子也飄然落座於琴台之上,指尖輕彈,曼妙音符如波浪層層迭起。

    胭脂從不知她家不學無術的十一還會撫琴,不由吃驚回頭向硃砂望去,卻正對上硃砂淡笑的眼眸,不禁心間微顫,雖知那人是自家弟弟也免不了癡迷。

    在台下人看來這對倆倆相望的玉人已是絕美風景,正在這時硃砂指尖微轉,跳動的音符不似宮調卻極為動聽。台下眾人只聽紅衣少年喝著琴音唱道:

    「蘭亭臨帖,行書如行雲流水,月下門推,心細如你腳步碎,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卻難拓你的美,真跡絕,真心能給誰;牧笛橫吹,黃酒小菜有幾碟,夕陽餘暉,如你的羞怯似醉,摹本易寫,而墨香不退與你共留餘味,一竿硃砂到底圈了誰。」

    「彈指歲月,傾城頃刻間湮滅,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約。恨了沒,你搖頭輕歎,誰讓你蹙著眉,而深閨,徒留胭脂味。人雁南飛,轉身一瞥你噙淚,掬一把月,手攬回憶怎麼睡?又怎麼會,心事密縫繡花鞋針針怨懟,若花怨蝶,你會怨著誰……」(《蘭亭序》)

    聽著那輕揚的歌聲,胭脂只覺胸臆難書,腰肢輕搖,如風中弱柳,手腕輕轉處行書如蛟龍遊走,腳下旋轉間水袖隨歌聲輕舞,狼毫掃過屏風處恰好似雨打芭蕉,流轉潑墨之間混雜著女子的柔媚多情與男子的狂傲不羈……

    歌聲停,琴聲漸歇,廳堂間獨留一絲墨香久久不散,胭脂好似瞬間被抽掉了骨頭,頹然跌坐在地,失神地望著屏風上那首蘭亭集序,輕輕喘息。

    良久,廳堂內才爆發出如同春雷一般的掌聲,一浪高過一浪。

    少游見凝露望著舞台發呆,遂下定決心道:「我要學琴。」

    芷嵐看著瑤琴邊的硃砂失神道:「那真的是十一嗎?」

    景冰眸色深沉,定定望著硃砂道:「那才是真正的十一。」心間似有什麼東西劃過,只是快得讓他無法抓住……

    (聽著歌碼字竟無意間把這歌兒寫入文中,真是罪過,不過琉璃真的很喜歡這首歌,靜靜的聽,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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