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呢?」
潔兒的眉心微不可察的動了動,這飄進耳中的女聲好陌生。
「小王爺在姑娘的榻邊守了兩日兩夜都未合眼了,這會兒應該是被公子帶到隔壁房間歇著去了。」
另一個沒聽過的女聲,潔兒疑惑的稍稍偏過耳朵。
杯碟碰撞輕響,只聽那第一個聲音又道:「以前也見過小王爺,可沒想到他竟會如此深情。我好羨慕這位姑娘啊,雖然她受了很重的傷,可能夠得到小王爺如此眷顧也不枉此生了。」
「呵呵,怎麼,你喜歡小王爺?」
「人家可是堂堂的興安小王爺,興許將來就像外面風傳的那樣會成為皇上,更何況他模樣俊美,又如此深情。有誰會不喜歡呢!難道你不想嫁給這樣的男子嗎?」
「我不想。」
潔兒感覺自己被輕輕的扶起靠在一個人的身上,唇邊一熱,一股熱流被送入口中。
「疏影,你是不是被小王爺給嚇壞了?」戲謔的聲音響起,來自前方。
「你沒看到他那日的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似的。真的好恐怖!」被叫做疏影的女子正是自己此刻倚靠著的人,潔兒的眼珠轉動睫毛微微的忽閃著,想要醒來卻彷彿被魘住了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
兩個女子聊得入神,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老實說,我從前也聽很多人提起過小王爺殘暴的脾氣,那可是動輒就要殺人滅族的。你說他生氣的時候會不會就這樣,卡嚓一聲扭斷人家的脖子啊!」
「啊!不會吧!」
潔兒覺得好笑,若是冉皓聽到這兩個小丫頭如此評價他不知會做何感想。
「這麼說來還是咱們家公子好。雖然公子沒有小王爺長得那麼漂亮可好歹也是溫文爾雅,最重要的是他的醫術高超,脾氣也好得沒話說。」
「哎呀!孤芳別說了,真是羞死人了。」
「有什麼好害羞的!咦,我剛剛說了那麼多你都不覺得害羞,怎麼我一提起公子你就害羞了,疏影你該不會是喜歡公子吧!」
「我沒有。」
身後的支柱驟然失去,潔兒猛地倒下。「彭!」後腦重重的碰到了床頭。「哎呦!」腦袋嗡地一聲,痛倒不是很痛只是暈眩得厲害。
疏影原本探出身去打孤芳,突然聽到潔兒的痛叫聲不禁嚇慌了手腳,驚懼的連聲道:「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孤芳沒有料到潔兒會清醒過來也不禁吃了一驚。
睜開眼睛,可是眼前卻像蒙了一層霧什麼都看不清楚,只影影綽綽的看到似乎有個人坐在跟前。忙又閉上眼睛,一波又一波的眩暈感令她有些想吐。深吸了口氣,她重又睜開眼睛可依舊什麼也看不清。
「這是哪兒?你們是誰?」她虛弱的問。
「回姑娘,這裡是司刑府,奴婢是疏影。」
「奴婢是孤芳。」
晃了晃頭,她只覺得頭暈目眩,視線模糊得令她胸口都有些發悶。「冉皓的傷嚴重嗎?錢昕在哪兒?」
「我在這裡。」
孤芳見錢昕走了過來急忙讓出床邊的位置。
「潔兒,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適?」他一撩衣擺坐了下來,探手把上她的脈搏。
「我覺得還好,只是背上很痛,頭也痛,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
伸出手去分別撐開她的兩隻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瞳孔,又摸了摸她腦後撞出的包,錢昕瞭然的看向坐在潔兒身後的疏影。
「奴婢知罪。」她囁嚅著,頭低得不能再低。
潔兒並不討厭這兩個女孩兒,不忍她們受到責罰遂笑著說:「多虧了她們,要不然恐怕我此刻還醒不過來呢。」
「姑娘!」疏影鼻子一酸又要落淚。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錢昕並未多說什麼。拿起靠枕墊在潔兒的腰後扶她坐好,又接過孤芳手上的熱湯,他這才道:「你們兩個先下去,到管事那裡每人領二十下手板。」
「錢昕!」
「潔兒,你別管。這是司刑府的府規。」
含著一汪淚,疏影福了福身與孤芳一起應了聲「是。」
唇邊溫熱,潔兒知道那是錢昕遞來的湯水,張口喝了下去她拒絕的搖了搖頭,「看來你並不常在府裡,很顯然你府中的丫頭並不真正瞭解你這位大少爺。」
眉梢微挑,他好整以暇地問:「她們與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輕淺的笑笑,她轉移了話題。「冉皓的傷勢嚴重嗎?」
「你放心,他沒事。」
「嗯。」輕輕的應了聲,她閉上眼不再說話。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兩人面對面的坐著似乎都在等著對方率先發問。
「你……」顯然錢昕更沉不住氣,「你不想知道你的傷勢嗎?」
莞爾一笑,「我在聽。」
錢昕怔住,沒想到她竟比他想像的更加平靜。這麼久的接觸他對她的個性也多少有些瞭解,她不是一個軟弱的女子,可是面對此等大事她又怎能看上去如此的雲淡風輕,甚至唇邊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不,她緊閉的雙眸睫毛在輕顫,她還是害怕的只是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現出軟弱而已。歎了口氣,他的心裡不禁泛起一絲不忍。
「你中了**掌受了內傷。」他小心的措辭,「雖然沒有中毒,可因為你是屬於至陰的體質所以寒氣入體無法拔出。你的眼睛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而受到了損傷。」
「無法治癒了,是嗎?」她的語氣淡然,卻不難聽出其中的絕望。
他張了張口,心中一時竟有些拿不定主意。原本他是不想告訴她的,可現在他卻遲疑了。想了想,他坦言道:「救你唯一的法子就是在一龍陽之地以至陽體質之人的純陽之血來去除你體內的寒氣。而這個擁有至陽體質的人就是皓。」
睜開眼睛,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分明感覺到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
「你也知道皓最怕酷熱,那是因為他體內的噬心赤之毒觸熱即發。如今我是用藥物在控制著他體內毒素的擴散,可一旦他在龍陽之地以血救你,他的毒便再也無法壓制了。所以潔兒,要不要……」
「如果不醫治我會死嗎?」她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呃,……只要不碰觸寒涼之物,不會。」
「那麼,就這樣吧!」她對著他微笑,潔白而純粹。「沒有什麼至陽之人,也沒有什麼純陽之血。你從不曾說過,我也從來沒有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