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若是眼睛看不見,其他的感覺器官就會變得格外敏銳。潔兒原本對聲音就很敏感,此刻更是連根針落地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腳步聲響,很輕卻很熟悉。她掀開被子掙扎著坐起身,剛坐直了身子就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順勢依進他的懷裡,鼻端充斥著淡淡的竹香,她竟莫名的有些想哭。
「潔兒,潔兒……」
他喚著她名字的聲音動聽至極,迴響在她的耳邊震動著她的心弦。
「冉皓。」
像是兩個急需驗證真實的夢中人,雖然彼此緊緊相擁卻仍是深恐一切尤自在夢中。
吻著她的發額,澹台冉皓的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顫抖:「你怎麼可以替我去擋那一掌,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如果失去了你,我要怎麼活,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活!」
「我沒事,我很好。」她哽咽著更深更用力的反抱住他。
心疼的閉上雙眸,他又怎麼忍心去責備她。「再也不要有下一次,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再也不可以有下一次。」
「嗯。」不想他傷心難過,她柔順的答應著。猛然想起他那日渾身浴血,她抱著他的手臂忙鬆了開來,輕輕的摩挲著他的身子她擔心地問:「你的傷要不要緊?還有你的手有沒有包紮好?」
將她拉出懷抱,他溫柔的將她額前的碎發掖在耳後,伸出被繃帶纏得厚厚的手掌,笑著說:「你看,都包紮好了。」
他的手離她的眼睛很近,雖然不是十分的真切卻足以讓她看見。輕輕的握住,她心疼地說:「你也要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可以做那樣的傻事,以手握劍,你以為你的手是鋼鐵做的嗎!」
「好。」他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滿眼滿眸的笑。「餓不餓?我讓人給你送吃的過來。」
眼彎似月,她微嘟著嘴撒嬌地說:「我要吃芙蓉糕!」
「好!」他寵溺的與她額頭相抵,美若桃花的眼眸有流光在閃動,「如你所願。」
聽著他出了房門,潔兒忙彎下身摸索著想要穿上鞋。冉皓很聰明,她實在沒有把握在他的眼皮底下仍舊表現得自然從容,如果讓他看到自己穿衣穿鞋的樣子他一定會有所發覺的。
低頭看了看,模糊的視線令她煩躁不已。瞇著眼,她側身向下一隻手在腳踏上摸索。剛碰到鞋,忽然聽到一絲響動。下意識的側耳去聽,她不知道她的小動作早已被人盡收眼底。
她的眼睛……
澹台冉皓無力的靠在門邊,心痛欲絕。看著她笨拙的想要將鞋穿在腳上,他再也無法忍受故意將房門弄出很大的聲響。
猛地一驚,她急忙坐好強自帶上微笑。半晌無聲,她納悶的用力向門口望去。「冉皓?」她拿不準的輕喚。陡地被人握住了腳,她受驚的偏過頭,若不是那熟悉的青竹香恐怕她早已尖叫出聲。感覺到他在為自己穿鞋,心頭抖了抖,她故作輕鬆的嗔道:「幹嘛不出聲啊!你嚇到我了。」
他是故意屏住聲息走到她跟前的,如果她的眼睛沒事一定能夠看得到他。可是……壓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痛,他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想安慰她幾句,可嗓子裡卻彷彿被密密實實的堵了起來一時之間竟什麼也說不出,唯有手上的動作越發的溫柔。
「冉皓?」他的沉默令她不安。
「來,我幫你穿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心裡著急卻又不敢表現出分毫。「我……我自己可以。」她抓住他的手,觸手的棉絨感嚇得她又立刻縮了回來,「對不起,弄痛你了吧。」
心痛到無法呼吸,他幾乎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壓抑了又壓抑,他隱忍著眼中的淚意含笑地說:「不痛,一點兒都不痛。我想為你穿衣,親手為你穿衣。」
她暗自鬆了口氣,笑著點了點頭。
轉身拿過床邊一套水藍色的彌波裙,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他試探地問:「這件粉色的可好?」
速度太快,她根本來不及看清,臉頰又下意識的偏了偏總是想借助聽力來彌補視力的缺陷。不想被他看出破綻,她笑得無比燦爛,「好啊,我最喜歡粉色了。」
再也無法抑制,眉心蹙起清淚暈染了衣衫。偷偷的將手中的衣裙換成了粉色,他小心翼翼的幫她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