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一夜,她就這樣睜著眼睛迷茫的沉默著。不動不語,不吃不睡。彷彿一具行屍走肉,一具失了靈魂的軀殼。
澹台玨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可片刻又死死的攥緊。能想的辦法他都想了,御醫換了一個又一個,甚至連都城裡有名的大夫也不知找了多少。可她,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對她憤怒,對她溫柔,對她威脅,對她求饒,無論他怎樣,統統沒有任何的作用。她就像一盞油燈,固執的煎熬著,直到油盡燈枯。
如果只是不說話、不理人,他或許還不至於如此的擔心。可她居然連覺也不睡、東西也不吃,再這樣的下去,她是撐不了多久的。
真的如此悲傷嗎?失去了皓兒,她就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了嗎?痛苦的凝望著她漆黑的眼圈、深陷的兩腮、滿唇的燎泡。不過兩天一夜的功夫,她已經將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更將他折磨得幾近瘋魔。
突然地,他覺得好害怕。害怕她失焦的目光、渙散的瞳孔,甚至令他不敢去看、不敢去碰觸。出手如電的點了她的睡穴,直到她緩緩的閉上眼睛睡得深沉,他才終於透出了胸口憋住的淤積之氣。
沮喪的踏出她的房門,澹台玨直覺得一陣暈眩。兩天一夜,他陪著她一同煎熬,她的痛苦無聲無息的折磨著他,她不睡他也不曾合過一下眼,她不吃他也沒有喝過一口水。嚴重的體力透支、精神凌遲,卻讓他更清楚的看懂了自己的心。
他愛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深的愛上了她!
……
簾帳輕薄,暗夜無聲。
茶飯不思,無心睡眠。半倚著繡枕,手邊的湯藥早已冷透。
他要陪著她,哪怕不能相見,不能守在她的身邊,他也要與她同受苦痛。她為他心死神傷,那他便陪著她共墮塵寰。拿出裝著水晶珠子的荷包貼在心口上,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她的名字。
「潔兒,我沒有死,沒有死啊!」
……
一見到守在院門處的侍衛,春桃就禁不住皺眉。她悄悄的來了許多次,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別說澹台玨寸步不離的守在潔兒的床邊,就連院門口都把守了侍衛。自己雖是府中的侍女,卻是王妃身邊的侍女,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就出入這裡一定會被懷疑的。今日若不是她尋了個替王妃送補品的由頭,恐怕依舊接近不了這裡。
剛至院門,果然……
「站住。」一名侍衛伸手攔住她,「王爺有令,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春桃瞪了他一眼,生氣地說:「侍衛大哥,你看好了,我是王妃身邊的侍女春桃,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我奉了王妃之命為潔兒姑娘送補品,你這樣攔住我是不是也想將王妃的一片心意阻攔在外?萬一潔兒姑娘因為吃不上補品身子有任何不妥,王爺不殺了你才怪!」
那侍衛愣了愣,為難的扭頭看向一旁的侍衛小六。
「她確實是王妃身邊的人,」小六說,「我認得她,放她進去吧!王爺只說一定要保護好姑娘的安全,卻沒有說不准任何人進入。」
「那……好吧,你進去吧!」
春桃嫣然一笑,「多謝兩位大哥,你們如此盡忠職守,我一定會如實向王爺稟告,王爺聽了定然歡喜。」
兩名侍衛不禁心花怒放,齊齊對春桃拱了拱手,「那就多謝春桃姑娘替咱們兄弟在王爺面前美言。」
「好說,兩位大哥客氣。」
澹台玨不在,春桃不禁暗自慶幸。急忙靠近床邊,一眼瞧見潔兒,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才兩日不見,她怎會憔悴至此!
放下手中的湯盅,警惕的來至門窗邊向外張望了望,確定左右無人她這才又折回床邊。從袖子裡拿出一隻四色風車,探到潔兒的眼前晃了晃,輕聲說:「姑娘,你看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