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低垂,眸光散亂。潔兒怔怔的看著某一點,可又似乎什麼都不曾入眼。
春桃將手中的風車向前湊了湊,急切地說:「姑娘,你看看!這是聖君送給你的,你不記得了嗎?聖君他沒有死,沒有死啊!你快點兒好起來,聖君會來救你的,你一定要等著他啊!」
眼前一片模糊,腦子也是麻木的,混混沌沌之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不停的說著「聖君」、「沒有死」……
聖君!是魅風嗎?沒有死!是他沒有死嗎?
心頭一陣攪擾,逼迫得她再也無法忽視、冷淡、拒絕。他墜崖時望向她的那一眼,一再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一眼,那樣的不捨,那樣的溫柔,那樣的眷戀,那樣的疼痛……
眼波微動,她慢慢的聚焦上眼前一直晃動的東西。
紅、黃、藍、白,四色的風車。
如一條燃著的導火索,記憶的城牆轟然崩塌……
一隻四色風車猛地闖進眼簾,耳邊突響起一個溢滿歡樂的聲音:「這個給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你送我風車做什麼?我又不是小女孩!」她接過風車,笑意濃濃的嗔道。
「你不喜歡啊!」他有些無措,「我以為女子都喜歡這種東西。」
……
指尖隨著呼吸開始微微的發抖,這顫抖就如同感染了細菌一般迅速的在週身蔓延,痛苦的閉了閉眼睛,眸底已然破碎一片。
見潔兒有了反應,春桃不禁喜出望外,不放鬆的繼續說道:「姑娘,你瞧,這是聖君送給你的風車,你還記得嗎?聖君他沒事,他沒有死,還活著,還活著啊!」
慢慢的轉頭望向身邊一直說個不停的人兒,潔兒停滯已久的大腦開始慢慢的復甦。
她是誰?為何如此的呱噪?眨了眨眼,半瞇眼眸,她探究的凝望著她。
一身王府侍女的打扮,晶晶亮亮的眼睛,飛快蠕動的嘴唇。是她!詠絮身邊那個見到自己就驚慌不已、從不開口與自己說話的侍女,祭天大典之前兩次在關鍵時刻「偶然」遇到的那個侍女。她,是魅風的人?
春桃欣喜莫名的將風車放進潔兒的手中,坦誠自己的身份,「姑娘,屬下是草草,聖君身邊的草草啊!」
「你?!」潔兒疑惑的緊盯著她。
「屬下不是啞巴,只是因為當初犯了過錯,所以聖君懲罰屬下不得開口說話。姑娘,你相信屬下,聖君他還活著。他知道你如此不愛惜自己難過極了。就算是為了聖君,姑娘也要振作起來!等你身體恢復了,就能夠與聖君見面了!」
心中劇慟,眼簾輕合,眼淚如雨般紛至沓來。頰上一陣陣的微痛,那是淚珠劃破臉頰的苦澀。可是這痛卻令她無比的欣慰與快活,因為它可以證明這不是夢,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
……
澹台玨疲憊的走進潔兒居住的院落,原本答應大皇兄祭天大典過後的第二日便進宮去的,可為了潔兒他直拖到今日才得以進宮。不過,雖然進了宮卻也沒有如願見到皇上,聽說是因為皓兒的死而傷心過度,身體欠安。
邊走邊思量,看來皇上也沒有找到皓兒,那麼皓兒是真的死了嗎?這念頭盤旋在心裡,可他卻沒有想像中的輕鬆,反而覺得愈加的沉重。
深吸了口氣,他邁步走進房門徑直來至床邊。床上的人兒安靜的睡著,臉頰上尤自沾著淚痕。
猛然心悸,他的呼吸不禁變得急促起來。是他點了潔兒的睡穴沒錯,可已經這麼久了她怎麼還在睡著?不對,她哭了,她的腮邊淚跡猶存,難道她……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