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僵直,手抖得無力握緊卻又偏偏意欲握緊,直握得痛入骨髓。玄芷哆嗦著緊抿的嘴唇,隱忍著欲滴的淚珠,仍舊嘴上強硬:「姑娘身份不明,且不說她與稚隼國有無關聯,就是她與齊悠雲曖昧不明的態度也說明了她很有問題。我這麼做不過是為聖君消除隱患而已。」
玄墨的眸光黯了黯,洩氣的轉過身去,悵然道:「看來你已被妒火蒙蔽了清明,早已不再是往日的玄芷了。不過有一句話你倒是說對了,如果你不知約束自己的感情,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最後只會落得個慘淡收場。你,好自為之吧!」
疾風掠過,玄芷知道玄墨也已躍出了客棧。深深的吸了口氣,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任眼淚瘋狂的掃掠臉頰,她抬頭望向無星無月的天際。她,真的已經迷失了自己嗎?!
……
遠遠的看到蜷縮在街邊台階上的嬌弱身軀,魅風這才鬆了口氣。怒氣漸漸的在瞳眸中升騰,可瞧見她瑟索的顫顫發抖的樣子,他的心又不禁一軟。負手走到跟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他沉著聲問:「為何不聲不響的跑到這兒來?」
潔兒應聲抬頭,眸光碰觸到他挺拔的身姿、翩躚的衣袂、張揚的墨發、明亮的雙瞳,還是不由自主的恍了恍神。如此傲氣而清絕的氣韻,如此飄逸而不凡的風姿,他,真的是個卑鄙小人嗎?
魅風神色一凜,那種莫名的恐懼又籠上了心頭。那雙望向他的美麗雙眸疏離而淡漠,沒有了暖暖的溫度,更沒有了眷眷的信任。面具後的眉心深深的鎖緊,一撩衣擺,他飄然坐在潔兒的身旁。不再嚴厲,甚至沒有一絲火氣,只剩下了詫異與不解,溫聲問:「究竟發生了何事,嗯?」
磁性醇厚的聲音輕輕的撩撥著心弦,卻讓潔兒心裡針扎似的痛。慢慢的轉過頭去,她目光如水般彌蒙的望著魅風,靜靜地說:「我只是個小人物,真的!」她認真的表情中帶著一絲傷感,一絲落寞,清婉的聲音裡有著破碎的痛楚。「我不是奸細,也不是齊悠雲的人。之前我只是將他錯認成了我的一個朋友。」頓了頓,潔兒的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如果我說我與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一定不會相信吧!」
魅風的瞳孔一陣緊縮,她自嘲的嘴角,失望的目光,就好似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刺進他的心窩,立時便成了一灘鮮血淋漓。
「你不必監視我,更無需防備我,因為我對你不會構成絲毫的威脅。」閉了閉眼,潔兒唇邊的笑意更濃烈了幾分,也更淒清了幾分。「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一個朋友。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是個徹頭徹尾的孤獨鬼。不會有人在意我,哪怕我此時此刻便消失不見了,也不會有任何人在意的。所以,我只能對你說聲抱歉,我引不來任何人,你的『付出』勢必不會得到任何的『回報』了。」
「你!」魅風的怒氣又一次被點燃,可是卻偏偏發不出來。她在扭曲他的心意,然而最初的他也並非沒存這樣的心思。只是,真的沒有人會在意她嗎?那麼自己又算什麼呢?!
「魅風聖君。」
他霍地轉過頭去,心底抽痛的望向她。她喚他魅風聖君,而不再是魅風。這表示她在與他劃清界線嗎?
「謝謝你……之前對我的幫助。」深吸口氣,潔兒微紅著眼圈兒,努力的讓自己的笑容變得自然,「無論你存了何種打算,畢竟你真的幫助過我。如果你願意放我走,我會更加感激你的。」
……
孤單的夜晚,狂烈的寒風,清冷的台階,伶仃的身影……魅風閉著眼睛獨自靜默的坐著,像是心被生生的挖去了一角,像是靈魂被狠狠的抽離出身體。在他中毒後,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徹骨的寒意——連血液都被凍結凝固了的寒意。
她走了!而他卻連一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口。手指慢慢的攢緊,心臟也跟著慢慢收緊。或者,他真的應該好好的想一想了。
「聖君。」
「聖君。」
玄硯、玄墨一前一後急速的奔至魅風的面前,垂首侍立。
半晌。
魅風終於睜開了眼睛,站起身,語氣堅決,目光堅定地說:「玄硯,保護好她。」
玄硯猛的抬起頭,心裡泛起一絲欣慰,用力的點了點頭,同樣堅定地說:「是,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