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上搖晃著前行,潔兒半躺半坐在馬車裡,手按著胸口強自忍耐著胃裡的翻騰和直衝嗓子的噁心感覺。
肩膀上的傷已然包紮好了,不知上了什麼藥,只要不劇烈的運動便不會覺得十分的痛。只是好死不死,她居然暈車了!說出來都要笑掉大牙,她一個不暈飛機、不暈火車、不暈輪船也不暈機動車的現代人,居然暈馬車!不知這是不是叫做「歷史倒退」?!可是之前玄硯駕車的時候也沒見自己有這麼大的反應啊?難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又是一陣顛簸搖晃,潔兒實在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停車!」便迫不及待的將頭探出窗口,大吐特吐起來。
玄芷輕蔑的回頭瞄了潔兒一眼,面無表情的停下馬車。
坐在前面馬車上的玄硯聽到聲音,嗖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幾步奔至潔兒的馬車前,看到潔兒狂吐不止,不禁有些心疼,「姑娘,你還好吧!」他擔心的說。即不便幫潔兒拍背,摸了半天身上又沒見半條帕子,他急得走來走去,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玄芷見潔兒吐完了,這才慢悠悠的拿起水壺和帕子冷冷的遞過去。
潔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好好的馬車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自己弄髒。接過水壺與帕子,她輕輕道了聲:「謝謝!」
玄芷似有一瞬的僵硬,很快又恢復了冷漠,硬著聲說了句「姑娘言重了!」擰身便出了馬車。一抬頭正對上玄墨瞭然的目光,她的臉色微紅,別過頭就要重新去駕車。
「玄芷,還是我來駕車吧!」玄硯拉住玄芷手中的韁繩。
玄芷一甩手,氣惱地說:「我駕得好好的,幹嘛換你!是這條路不好走,我能怎麼辦?換你駕車難道車就不會顛簸了,小心伺候著聖君要緊,別在這裡囉嗦。」
玄硯被噎得一愣,半晌都反應不過來,「這,這是玄芷?」他不解的瞪大了眼睛,「這是那個一向惜字如金,淡漠冰冷的玄芷?以前總覺得她的性子和大哥一般無二,何時變得如此話多起來!還有,她是在生氣,還是怎地?」
玄芷被玄硯看得有些心虛,故作鎮定的剛想讓他和玄墨一同去駕前面的馬車,就聽到魅風聖君的聲音淡淡的傳來:「讓她上本座的馬車。」
玄芷拉著韁繩的手一顫,心上如同突然冒起了無數個滾燙的燎泡,又驚又痛,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玄硯也是一愣,想了想又默然的低下了頭。
玄墨微微歎了口氣,走到玄芷的身後,一挑簾子,微垂首道:「聖君請姑娘上前面的馬車。」
潔兒並不傻,就算她之前沒有感覺到玄芷的敵意,卻也知道她並不喜歡自己。剛剛又聽見她與玄硯的對話,潔兒心中早已隱約的明白了幾分。
她暗暗苦笑,自己要不要到哪兒都成炮灰呀!
下車向前面停著的馬車走去,越是走近就越覺得這輛馬車寬大而華麗:金漆的寶頂,玉飾的車圍,黃綾的車面,墨金的車輪與車椽,簡直頂得上一座小房間了。兩匹烏黑高大的駿馬拉車,馬兒「噗噗」的打著響鼻,十分驕傲的踢踏著前蹄,哪怕不懂馬的人也看得出這是難得一遇的好馬。
潔兒躬身低頭一腳踏進車內不禁又咂起舌來:用富麗堂皇來形容竟一點兒都不過分。軟榻、書架、小桌、坐墊、杯盤茶碟、筆墨紙硯一樣都不少。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精緻小巧的白玉擺設,更燃著一爐裊裊的紫霧香。
而魅風正歪著身子斜倚在軟榻上,如果不去看他那張陰冷恐怖的面具,只看他那一身飄逸的白衫、骨骼勻稱的身材、卓爾不群的氣質,真是帥到了極致!
潔兒的心思一動,不禁暗自苦笑,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變得和霍雨彤那傢伙一樣花癡了!
「過來!」魅風向潔兒伸出了一隻手,手指白皙,指甲圓潤修得整整潔潔。
潔兒心裡一陣輕顫,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雖然透過面具帶著些朦朧的回音兒,但那種穿透力卻彷彿能夠在頭腦中繞樑三日而不絕。「過來」,齊悠雲也曾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可是當時她只想著要如何拒絕他,而此時此刻,聽到他同樣的話語,她竟然支配不了自己的意志,就那樣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