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見雍正沉吟不語又說:「皇上!臣妾亦深信怡親王所查之結果。臣妾原來並不知有如是內情,現經怡親王查證,臣妾亦相信雲惠是被人嫁禍的。況此女初由內務府指派到怡親王府,又連日送回。緊接著又有抗拒侍寢反之又樂為隨侍皇上身邊之事。遂招至嫉妒,也在情理之中。先有齊妃陷害,現又有人嫁禍,焉知不是嫉妒招至之禍?只是,珠鏈被盜,雲惠被押已經盡人皆知,現下皇上與臣妾明白雲惠是被人栽贓,卻又未曾找到嫁禍雲惠之人,這終究難掩悠悠眾口。臣妾以為不能將雲惠冤枉治罪只是其一,若要將此事從大化小,需找到一種說法以塞眾口,以穩定後宮」。
雍正心裡一驚,皇后這句「難掩悠悠眾口」似乎觸動了雍正心中的某種思緒。雍正邊想著邊緩緩點頭道:「是啊!朕素知皇后賢良。皇后所言甚為有理。可見皇后關押雲惠決非出於私心,而是為正後宮綱紀所為,朕甚感佩。皇后剛剛的一番奏對誠然是持重智慧之語。只是如何才能了結此事呢以塞悠悠眾口呢?」雍正不禁心中卻另有想法:難道雲惠的意思是在怪朕未能將她的賊名洗清,所以不願見朕?她怪朕難掩攸攸眾口這是個意思?
這時高福跪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說:「奴才有一計,不知當否?」
高福是皇后的親信,也是雍正在藩邸時的舊人。有高福在旁勸解皇后,皇后還可以聽得進一些。因此這番談話雍正有意讓高福留了下來。此時聽高福進言,雍正點頭道:「講!」
高福忙說:「不如在宮中找一老奴擔此賊名。再與他重金養老,豈不兩便?」
雍正一想,太監到了晚年,年老體衰,又無子嗣照料往往是很悲慘的。如此行事確是兩便之舉,只是這樣似乎不太光明正大。於是雍正看了看皇后:「皇后以為如何?」
皇后畢竟是位正直之人歎了口氣道:「唉,事到如今只好如此!臣妾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小偷小摸,這事全怪臣妾當初不該吵嚷出來。可是若不吵嚷出來,又恐助了那賊人的膽氣。這般了結雖說不太光明,但可周全各方顧慮……皇上,依臣妾看只得如此了。只是付與那老太監重金,萬不可負他便是!」
雍正點頭道:「就依皇后所奏。此事就交與皇后辦理吧。皇后可宣怡親王進宮,想個萬全的說法交待清楚那老太監是如何偷盜珠鏈的,不可再生事端。今後皇后要千萬小心,莫被奸人利用。還要時時在意,此案的首惡並未揭出,這後宮之內恐怕並不安寧!」
皇后忙答應:「臣妾定以此事為教訓,時時在意處處留心。皇上說到首惡,臣妾尚有一事未向皇上稟明!」
「何事啊?但講無妨!」雍正笑道。
皇后猶豫了一下說:「皇上,宮女雲惠於雍正元年經內務府應選入宮。而她初入宮中便被指派到了怡親王府。以雲惠這般容貌、品格兒……皇上,您不覺得奇怪嗎?」
雍正一愣自言自語道:「奇怪?」
皇后面露難色:「臣妾本不想說,因為臣妾並未有真憑實據。然今日竟與那珠鏈一案有些巧合,臣妾這才斗膽向皇上稟明!」
雍正明白這裡定有隱情於是鼓勵道:「皇后請講,不要有所顧慮,朕心中明白就是了!」
皇后偷眼看了看雍正說:「皇上,雲惠初入宮裕嬪便買通了內務府,將雲惠劃到了分派給各親王府的名單之中。而今這珠鏈一案又與裕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怡親王說是雙重嫁禍,也只是據事實的推斷而已。焉知那華寶軒一節不是故佈迷陣,撇清干係?」
雍正想了想說:「皇后的意思是,珠鏈本是裕嬪派人所盜,而後她故意在華寶軒將自己洩露出來,反而使朕不會懷疑到她?」
皇后搖了搖頭說:「臣妾已然說過了,臣妾也並無真憑實據。若沒有她先前買通內務府,欲將雲惠悄悄分派出宮之事,臣妾斷不會懷疑到裕嬪。只是她當初即使用過這種手段,臣妾無法不起疑心。皇上,臣妾辜妄言之您辜妄聽之,咱們今後多留心此人便是!」
雍正突然轉向皇后問:「裕嬪當初為什麼要將雲惠送出宮呢?」
皇后冷笑一聲說:「皇上,這還用問。那雲惠相貌如此出眾,年紀又輕。無論她在那一宮必會得到皇上的寵愛。倘若她再生個一男半女,對於裕嬪及諸妃嬪都是一種莫大的威脅呀!」
「噢!」雍正點頭道:「原來早在那時起,這後宮之中便硝煙瀰漫了!」
這時高福適時的說:「啟稟皇上,這後宮這中除了皇后娘娘嚴明公證,哪位主子都提防著雲惠姑娘呢!」
雍正一笑問:「這又為何?」
高福忙說:「回皇上,皇后娘娘地位尊崇,又無子嗣爭位。因此皇后娘娘一心只想為皇上多多務色品貌兼優的名門閨秀充掖後宮。而別的嬪妃各有利益在此難免懷有私心!」
皇后忙說:「高福,不得無禮,怎可妄言?」
高福忙說:「奴才該死!」
雍正面上笑著心中卻想:這對主僕配合得還真默契!朕不過把雲惠放在養心殿當差,便招來這些人的嫉妒!朕若是真的寵幸雲惠,雲惠將如何自立於後宮,她又沒有娘家勢力。雖說年貴妃視雲惠為自己人,但畢竟情分尚淺。這顯親王家雖說與雲惠有些交情但畢竟只是萍水之逢!這是否也是雲惠不奉召侍寢的原因呢?看來朕的心事還不能急於實施,那樣的話,朕愛她反而害了她,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永遠的失去雲惠!要想掃除雲惠的後顧之憂,朕必須先要穩住皇后,管它悠悠眾口,朕先掩皇后之口。
雍正對高福說:「把劉保卿叫進來。」
高福應了一聲忙出去了,不一會劉保卿便進來了,雍正吩咐道:「朕今日就在皇后這裡歇了。你去把朕今日要批閱的奏折取來。」
劉保卿答應一聲:「喳!」便退了下去。而後一隊太監宮女侍衛等人,來到了坤寧宮。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整個後宮都傳遍了,皇上今日留宿在坤寧宮。
雲惠等人吃過晚飯後,蘭英悄悄的問李玉:「你今天稟告劉公公了嗎?」
李玉小聲兒說:「我稟告了。」
蘭英納悶道:「皇上今天怎麼沒回來呢?」
正在這裡,幾個宮女回來了。聽見蘭英的話就笑道:「皇上?蘭英你想什麼呢?皇上今兒個上午就去坤寧宮了,今晚還要留宿在坤寧宮呢!」
蘭英未及答話,另一個宮女也笑道:「是啊!這皇后畢竟是皇后!那是主子。你們那一位再怎麼也不過只是個奴婢。就算皇上連降三道旨把她從皇后那搶回來又怎麼樣?皇上還是皇上,皇后還是皇后!吃虧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做奴婢的?」
蘭英忙拉著那宮女問:「什麼?皇上一直在皇后那裡?」
宮女小聲兒說:「可不,都傳遍了,宮女連皇后的一個腳趾頭都不如。這頓打是算白挨了,皇上照樣對皇后敬愛有加的。聽說皇上去了,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和皇后樂樂呵呵的又說又笑。兩頓飯都是在坤寧宮用的。晚上還要住在坤寧宮呢。」
前一個宮女入宮早些,一聽這話忙湊過來說:「你們知道什麼?妃嬪們都是用錦被送到皇上身邊,進御之後就得走。哪有與皇上同床共枕的?皇上也不能去她們的寢宮過夜。今日皇上竟在皇后宮中留宿整夜,這可是天大的殊榮!也就是皇后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