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辰慕言的時候,他果然躺在床上,面無血色。太后坐在床邊扯著帕子抹著淚,嘴裡絮絮叨叨的勸說著,可辰慕言硬是一聲也沒哼。
辰慕白扯住一個宮女的衣角,眼睛斜斜的瞟了一下太后。那宮女會意一笑,扭頭走到太后面前說了些什麼,太后轉過頭來,我嚇了一跳,連忙垂下頭,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太后從床前幾乎是跳著起來的,但也只是一會,她立即恢復平常那端莊高貴的貴婦形象,朝身後的那個宮女們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那些宮女朝她欠了欠身,紛紛退了出去。
待房裡終於沒有一個人的時候,太后急匆匆的跑過來,扯著我的手就往外室走去,我連忙回頭求助的看著辰慕白,結果辰慕白只朝我咧嘴笑,然後別過臉去。
死辰慕白,居然在這個時候拋下我不管!真的被你害死了,太后姑媽,你走得別那麼急好不好,後面又沒人拿著棍子趕你。
終於,太后將我扯到一個角落,這才鬆開手道,「你怎麼跑來了?你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
我扯出一抹極為難看的笑容,「是,是啊。」
原來,你還知道我被打入冷宮了!既然知道,你做為我的親姑媽,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出來瞧你,還被你拖死豬一樣拖出來,你說你心裡就過意得去嗎?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跑出冷宮!」太后秀眉一挑,目光凌厲的望著我道,「你說,你來慈寧宮做什麼,哀家早就說過了,凡是與你有關的事都與哀家無關。」
「太后,你都說完了嗎?您放心,我來這不是要你救我,也不是要你救我爹!我知道,您是太后啊,貴人事多,我這點小事怎以敢勞煩您了。」我有些不屑的望著太后道。
這個死老太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爹親妹妹,易夢蝶的親姑媽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歸為老巫婆一類了!也難怪那些網絡作者們,都把太后寫成一個笑裡藏刀,陰森森的女人,看來她們早有先見之明啊!
「你,你竟敢這麼對哀家說話。」
「呵,太后如果您不滿意便讓人把我抓起來嘍,我不會介意的。」我雙手環胸,得意的看著太后道。
我就不信你這個老巫婆敢叫人把我帶走,哼,這事要鬧大了,你怎麼也是脫不了干係的吧!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侄女,又出現在你的慈寧宮,一旦吵起來了,就算你有九張嘴也沒辦法解釋了。
「你,你敢威脅哀家。」
太后氣得臉都青了,可硬是沒敢發作出來。要不是怕當場把她氣暈了,我肯定就笑了出來,而且還立馬接上一句——你長得就像個哀樣,難怪要稱哀家。
其實,我還真不明白,古代的太后腦袋都有病嗎?幹嘛稱自己為哀家,哀家啊!
「你現在立刻給哀家滾回冷宮去,不然,別怪哀家不顧姑侄情面。」太后指著門外冷冷道。
「太后,您什麼時候顧過『姑侄』情面了,我還真高興聽您知道您是我姑姑啊!再說,你叫我滾我就滾,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嗎?」我昂著頭笑道。
丫的,是你自己撞到我的槍口上來的,所以,如果你真要氣暈了,也和我沒關係,你瞧著那雞蛋漂亮一頭要撞上去,我雖然明知道那是石頭,但是親愛的,我不能阻止是吧!
「母后,皇兄想要見她。」辰慕白不知何時倚在門口,帶著一臉欠扁的表情看著太后道。
太后的臉變得鐵青鐵青的,最後長袖一甩,走了進去,臨走時還不忘給一個周芷若的眼神,直盯得我毛骨悚然,生怕下一秒我的肩上就多出五個血淋淋的窟窿來。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進去吧!」辰慕白朝我甩了甩頭笑道。
我提著裙擺恨恨的走到他面前,「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我就知道母后不能把你怎麼樣的,你快點去吧,我得盡快把你送回去,不然被人發現,我們兩個都完蛋了。」辰慕白笑道。
「哼!」我冷哼一聲,昂首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進去的時候,辰慕言已經被太后扶著坐在床沿上,看到我進來,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當然,站在旁邊的太后依然用周姑娘的眼神瞪著我,所以我站在門口朝辰慕言僵硬的扯著嘴角,不敢上前一步。
辰慕言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為難,抬眸看了一眼太后,淡淡道,「母后,我想和蝶兒說會話,好嗎?」
太后轉過頭去看著辰慕言,兩人大眼看小眼,看了好久,太后才恨恨的朝我走了過來,我連忙閃到門邊,彎著腰,含笑看著太后,目送著她的背影出去。結果,她走到我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了。
「你有話快說,說完了就馬上離開。」
「母后……」
太后轉頭看了辰慕言一眼,最後才一甩長袖走了出去。過了一會,辰慕白就走了進來,見我還站在門口頗有些驚訝,「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啊,她已經走了。」
我抬起頭來,長長吐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胸口,「我當然知道她走了,我是怕她再回來,賞我一九陰白骨爪,那我就得不償失了。」
「九陰白骨爪?那是什麼東西?」
「呵呵呵……」我乾笑幾聲,然後神色一斂,面無表情的看著辰慕白道,「你不知道的東西。」完全立馬跑到床邊坐下,歪著頭看著辰慕言道,「言哥哥,你好啊!」
辰慕言伸手揉了揉我的額角,輕輕一笑,「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啊!你不來看我,我只好跑來看你了,怎麼,你不想看到我啊!」我側眸望著她笑道。
辰慕言靜靜的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良久,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的長大,不要讓我擔心了。」
「現在讓人擔心的人是你吧!你幹嘛不吃藥啊,你想變殘疾啊!你腿不痛嗎?」我蹲在他面前,抬眸望著他道。
辰慕言淡淡的別過臉去,「我是我,你是你,不一樣的。」
「怎麼就不一樣了,一樣是人,一樣兩隻眼睛一張嘴,怎麼就不一樣了!」我道,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再怎麼樣,你也得把自己當人看,是不!」
「小丫頭,幾天不見倒長進了,知道教訓人了。」辰慕言笑著望著站在我身後的辰慕白道。
辰慕白笑了笑,「那應該叫做關心吧!皇兄,他也很關心你。」
辰慕白的話剛落音,辰慕言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如果你是來和我說他的事,那你可以離開了!我說過,我不想再聽到關於他的任何事!」
「皇兄……」
「夠了,慕白,如果你還把我當成你的哥哥,你就不應該在我面前替他說話!如果那件事是迫於無奈的話,那麼,他對蝶兒做的事,我永遠無法原諒。」
「皇兄,當時的情況……」
「辰慕白,如果你再繼續說下去,那麼,我請你離開。」辰慕言轉過頭來,冷冷的盯著辰慕白,眼眶微紅,似乎有淚水滑動的痕跡。
辰慕白嘴唇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淡淡的別過臉望著牆上掛著的一幅仕女圖。我順著辰慕白的視線望過去,突然看到左下角,有幾個小小的字體,好像是——易夢湖。
易夢湖!
我腦袋突然閃過一陣靈光,這畫上的女子該不會就是我那早死的姐姐吧!
「那個……你們……我……」
我張著嘴,腦袋裡亂成一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我答應過夢湖,不管發行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蝶兒,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絕對不允許!這是夢湖死前惟一的心願,你和他都應該知道!」
「皇兄……」
「他難道對夢湖的死一點都不內疚嗎?他怎麼忍心這樣傷害夢湖最疼愛的妹妹?你,不是曾經告訴過我,他愛蝶兒嗎?既然愛,為什麼還要傷害了!」
「或許,這是另一種保護吧!」
「你這樣相信著?」
「是,我只能這樣相信著!皇兄,也請你這樣相信著,必竟,蝶兒被打入冷宮這麼久,沒有任何妃嬪欺上門來,是嗎?」
「如果沒有你的打點,和刻意的走動,那麼,情況絕對是不一樣的吧!其實,你也不相信的,是吧!」
辰慕白嘴唇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那個,我知道你們說的是辰慕涯,不過,今天來這裡應該是說言哥哥不肯吃藥的事吧!」
「蝶兒……」
「言哥哥,我沒事!其實冷宮也不錯,不用看到那些人的嘴臉,我過得挺自在的,我還養了雞鴨了,等你下次來我讓錦眉做給你吃好不好。」我笑著打斷辰慕言的話。
辰慕言點了點頭,伸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我笑了笑,又道,「你快點好起來吧,我爹,你舅舅還等著你去救了!窩在床上也太窩囊了吧!一點也不像我心裡的言哥哥!你沒看到太后看我的那個眼神,她恨不得把我剝我的皮,拆我的骨頭!她肯定把你不肯吃藥的事怪到我頭上了,言哥哥,你瞧你多壞啊!明明是你自己不肯吃藥,結果錯的那個反倒是我了!」
「那,我是不是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當然,你不覺得你應該說嗎?」
「那麼,小蝶兒,對不起。」
「嗯,好吧!這回我就原諒你,不過,下不為例啊!下次不吃藥就打你屁股!」我說完,不自覺的瞟了他的某個部位,然後我的臉迅速紅起來。
我幹嘛和他說這麼白癡的話啊,他又不是辰凰燁!我還……老天,他可千萬別看見啊,不然我沒臉見人啦,沒臉見人啦!
「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並不是因為你,蝶兒,我只是覺得母后,他,你,一個一個都變了,變得那麼那麼陌生,惟有我還站在原地看著你們,一個一個似乎離我越來越遠了,我有種無力的感覺。」辰慕言看著我的眼睛,突然溢滿了憂傷,「我和他說讓他放你出來,可他卻始終一言不發,而母后,她說我不應該多管閒事。我就不明白了,蝶兒的事怎麼就是閒事了?你是夢湖的妹妹,也是我的表妹,怎麼能叫閒事了!」
「言哥哥……」
「皇兄,你別想太多了,其實……我們都沒有變!你放心好了,蝶兒我會照顧她的!眼下她在冷宮裡反而安全一些,經過易相一事,有些人早就想藉機除去蝶兒,她在冷宮比玉寧宮還要安全,再說了,不是還有錦眉姑姑照顧嗎?」辰慕白拍著辰慕言的肩膀道。
辰慕言點了點頭,「也是,後宮拜高踩低,蝶兒若是在玉寧宮,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了。」
「是啊,蝶兒的事暫且放到一邊,易相的事才是當務之急。如今玉將軍那邊可是催得緊,一直逼著皇上定罪,這幾天你不在,朝中多數大臣怕是已被玉將軍拉擾,而且,右丞相那邊似乎有動搖的意思!」
「他了,他怎麼樣?」
「皇上也沒辦法拖得太久,這件事一定得盡早解決才是。皇兄可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