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冷宮也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難過,總算辰慕涯還有點良心,將我安排在去錦宮緊挨著淙衣局的一個院落裡,要是再往後,全是一些失寵的妃子,個個瘋瘋顛顛的,有次我無意跑進去,結果嚇得半死,後來打死我我也不敢往後面去了。
每天都會有個太監送來一些清淡的吃食,雖然裡面連顆油星子都找不著,甚至是有一餐沒一餐的,我卻比以前住在玉寧宮裡錦衣玉食過著還舒坦,因為錦眉再也不會說,娘娘,你該注意節食了。當然,偶爾我想吃點心的時候,就會從辰慕白送我的那寶盒裡拿出一些東西給那送飯的小太監,這麼一來二去後,我就牙疼了。
你說,那金燦燦的金葉子,那要是讓我帶回現代該值多少錢啊,我居然為了小便宜把這一座座的寶山給扔了。所以,吃了這麼兩次後,我就心疼了,決心實行毛主席的名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給上桑兒半片金葉子,然後讓她找辰慕白安排她出宮,給我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拎進宮來。
我看著桌上的那些東西就直樂呵直樂呵,只是錦眉姑姑眉頭都擰成一條線了,她說,「娘娘,你打算在這裡一直呆下去啊!」
我笑了笑沒有答話,只是捲起袖子指揮著錦眉跟桑兒將後院用樹枝攔成一小塊地方,將小雞小鴨放進去,又叫錦眉跟桑兒把後院那片乾癟癟的土地給翻了出來。當我做完這一切,頗洋洋得意的時候,就發現錦眉站在旁邊,兩條眉毛給擰成一塊了。
「娘娘,你還真打算在這裡一直呆下去啊?」錦眉望著我道。
我拍了拍手,搬了一張小椅子坐下,仰頭看著頭頂湛藍湛藍的天空道,「不然了?錦眉姑姑跟著我,莫不是以為我還有出頭之日吧!」
錦眉瞧著我半晌沒有說話,最後一言不發的掉頭就走了。
我坐在院子裡仰頭望著天,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我搖著腦袋站了起來,盯著那把小椅子半晌,我終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了。
對了,就是這張小椅子,如果把這小椅子換成一張躺椅的話那該有多好啊!頭頂有這麼一顆若大的梨樹遮著陽光,雖然葉子都已經掉光了,但我可以想像那是一副多麼美好的人生啊!
可惜啊,小雞小鴨可以讓桑兒去外面買,白米青菜豬肉也可以讓桑兒去外面買,這麼大把的椅子,桑兒就是買了也帶不進來啊!上次帶小雞小鴨的時候,經過宮門口,人家侍衛一查問,桑兒就滿口結巴,幸好辰慕白當時不放心跟了過來,這才得以安全過關,是以,以後再有什麼大的物件或是活的東西我都不敢讓桑兒去外面給我弄了,萬一弄得宮裡人盡皆知的,那我冷宮美好的生活豈不又泡湯了。
「你倒是過得挺悠閒的,易夢蝶果然是易夢蝶,被打入冷宮了,居然還被你過得有滋有味的,要是被皇兄知道了,肯定會氣得冒煙了。」
辰慕白不知何時竟然走到了我的身後,我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那……那是什麼……」辰慕白突然指著我和錦眉難能桑兒三個簡易弄成的雞圈,驚愕的看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五穀不分嗎?那是雞嘍,然不成還是鳳凰啊!」
「不是,這裡……這裡怎麼會有雞了?」辰慕白顯然不敢相信的眼睛,那表情才叫一個逗趣,我『撲哧』一聲笑出來,他皺眉望著我,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原來你叫桑兒買雞是自己來養?」
「不然了?」
「我以為你是無聊買來玩的。」
「玩?喂,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怎麼可能白癡到跟這些雞玩啊!」我『噌』的一下火就冒了起來,從小椅子上一彈而起,怒視著辰慕白道。
「沒有沒有……」辰慕白連連擺手,「我只是……只是太驚訝罷了,你……你太讓我驚訝了,五體投地,我真對你五體投地上。」
「哼!」我高傲的別過臉去,眼角掃到角落的那張小椅子上,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我清了清嗓子,道,「你這是在侮辱我吧!你看不慣我,不想幫我就算了,用得著打擊我吧!我養雞怎麼了?毛主席不教導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嗎?再說,你以為我想這樣,如果不是你那邪惡的哥哥,我堂堂蝶皇貴妃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行了行了,又有什麼事要我幫你就直說吧,別東扯西扯的,還有,你說的那個毛主席是誰啊?我認識嗎?」辰慕白一眼洞穿了我的心思,然後迅速抓住我的痛腳。
媽媽哎,我該怎麼樣告訴他毛主席是幾千年後一個偉大的國家領袖,沒有他就沒有新中國了。
「你怎麼不說話啊?難道那個叫毛主席的我真的認識?」辰慕白皺著眉頭道。
「嘿嘿嘿……」我乾笑了幾聲,然後僵著臉搖了搖頭,「你不認識他的,哎呀,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啊!你到底幫不幫我,你直說得了,別顧左右而言他了。」
辰慕白盯著我看了良久,才道,「說吧,是缺吃還是少穿了,還是沒錢用了!」
我搖了搖頭,「都不是。」
「都不是?那是什麼?問我你爹的事?」
我依舊搖了搖頭,提著那把小椅子道,「看見了沒。」
辰慕白點了點頭,還是一副雲裡霧裡的樣子。
我歎了一口氣,「我是說這把椅子太小了,坐著不舒服,冬天就快到了,要是有把躺椅讓我躺著曬曬太陽,那該有多好啊!」
「這還不容易,那我叫人給你送把躺椅過來好了。」辰慕白笑道。
我搖了搖頭,「我不想太招搖了。」
「那依你的意思?」辰慕白皺著眉,有些不安的看著我。
我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不會太為難你的,前院有幾棵大樹,你劈幾枝下來做一個不就得了。」
「你……你不是吧!你居然讓我這個堂堂的王爺為你做一把躺椅?」辰慕白一臉的不可置信。
「嘿嘿,相信你的耳朵,你沒有聽錯。」我一臉奸笑道。
「開玩笑?不幹!」辰慕白轉過身去,雙手環胸抬著下巴道。
「辰慕白,你不要這麼小氣嗎?不就做一個躺椅而以嗎?對你來說,不小菜一碟嗎?莫不是……你真的不會做啊!你堂堂的景王陛下,不會連做躺椅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做不好吧!」我扯著辰慕白的衣角,輕聲道。
辰慕白鄙棄的看了我一眼,「別想用這激將法來激本王,本王是不會上當的。」
我撇了撇嘴,狠狠的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本王本王,剛剛來的時候怎麼不說本王本王啊,不過就要你做個椅子罷了,居然跟我擺出王爺的架子,算什麼嘛!想當初,我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蝶皇貴妃啊!
「幹嘛,不服氣,不服氣你自己做啊!」辰慕白輕蔑的看著我道。
「做就做,誰怕誰啊!」我脫口就喊出來,瞧見辰慕白眉尖那抹得意之色,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可笑的是,堂堂景王陛下竟然讓一個弱女子做這種粗活,他竟然在旁邊觀看,要是傳出去,那該多丟人啊!」
「喂!是你自己說要做的,可不是我要你做的!」
「那又怎麼樣,反正你就是一個小人,看著我有難也不幫我一把!」
「你這叫有難嗎?」
「怎麼就不叫了,我被打入冷宮,飯也吃不飽,衣也穿不好,被也蓋不暖,還要看那些太監的臉色,你說,你說我這不叫有難叫什麼?」
「衣服我不是一早才給你送來嗎?你說要變天了,我前些天又把被子給你送來了?」
「那飯了?你有給我送飯嗎?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知道我一天能吃上一頓飽飯就謝天謝地了,還有那送飯的太監,好像我欠了他錢似的,天天繃著一張臉,給誰看啊!」
「怎麼可能,我特意交待過御膳房的,他們不可能……」
「不可能也變成可能了,不信你去問錦眉。如果不是那飯菜難吃,你說我用著著花大把的銀子讓桑兒跑到外面去買米買菜嗎?」我用那種特幽怨的眼神望著辰慕白。
「是嗎?」
「當然。」我斬釘截鐵的答道,頓了頓,又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對不起我啊,你說要照顧我的,結果這照顧成這樣?算了,你不願意我也就不勉強了,等言哥哥來了,我讓言哥哥幫我做!才不稀罕你了。」
辰慕白聽了,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你搖頭幹嘛啊,你不相信他會給我做嗎?」我盯著辰慕白恨恨道。
「他不是不給,而是不能。」辰慕白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頓了頓,又道,「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你被打入冷宮這麼多天,他卻一直沒有來看你嗎?」
「他可能,可能有事啊……」我別過臉去,輕聲道。
這些天,我一直介意的就是這個。辰慕涯就別提了,我恨不得他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裡,可是辰慕言他不出現讓我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剛得到你被打入冷宮的消息,便趕去御書房找皇兄,結果被太后關了起來,直到現在還沒有放出來了。」
「你……你怎麼不早說啊,那他沒事吧!」
辰慕白搖了搖頭,「母后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只是這些天他一直不怎麼吃藥,腿傷又犯了,現在一直躺在床上了。」
「那……那你怎麼不勸他啊,太后了,太后不勸他嗎?」
「他是故意的,誰也勸不了。」辰慕白淡淡道。
「什麼意思?故意不吃藥,和太后賭氣?他犯得著嗎?怎麼會有他這種人了,和什麼作對不好,偏偏和自己做對,有意思嗎?」
「娘娘自己也是一樣吧!」錦眉不知什麼時候竟站在我面前,淡淡的插嘴道,一句話堵得我啞口無言。還真真應了那句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另外一句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幸好錦眉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轉過頭來望著辰慕白道,「王爺,晉王是為了娘娘嗎?」
「為了我?」我皺著眉頭望著錦眉。
難道說,辰慕言想用這種方式逼著太后出手救我嗎?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不吃藥啊!
「蝶兒,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目的。」辰慕白望著我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什麼?你想找我去勸他?」我指著自己的鼻尖有些不可置信,待看到辰慕白點了點頭時,我就笑了,「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我就算想去勸他,我也出不去啊!你忘了,我現在被打入冷宮了,擅自出宮可是死路一條!」
「怎麼,你怕死!」
「當然怕,誰不怕死啊!沒怕死的還沒有出生了。」我理直氣狀的道,「你敢拍著胸膛說你不怕死!你要是真不怕死,那我把頭跺下來給你當凳子做!」
辰慕白看著我,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最後緩緩的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喂,你去哪裡啊?你不等我嗎?」我朝著他的背影喊道。
「什麼?」辰慕白轉過臉來疑惑的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你也得等我換身衣裳啊才能跟你去勸他不是,不過,如果真被人發現了,你可得發誓你得救我啊!不然,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聽到了沒有!」
「好。」辰慕白笑著點了點頭道,「其實就算皇兄發現了,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行了,你再說他我就翻臉了。」我冷冷的盯了辰慕白一眼,轉身便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