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之際,初春的氣候依舊是寒涼。
花若惜為太子掌燈之後,便立在門口,準備等著服侍他就寢了再回自己的住處去休息。
這是一個做丫鬟的本分,花若惜雖然沒當過丫鬟,但是自己身邊一直未曾缺過丫鬟,所以她很明白自己的職責。
太子正在燈下寫著什麼東西,他神情專注,偶爾會停下筆來思忖片刻,偶爾又會擰著眉頭,花若惜單是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一定是面臨著很麻煩的問題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太子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花若惜的存在,他毫無困意的依舊在研究著自己手上的幾封奏折,而花若惜卻靠在門邊,不停得打著瞌睡,困到不行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瞌睡中的花若惜精神實在是支持不住了,腿都站得有些發軟了,終於在她就要沉睡過去之際,身體微微往前一傾,腦門就華麗麗的撞在了面前的門板上,痛得她「啊……」的一聲尖叫起來,整個人瞌睡也沒了。
她的這一聲尖叫可算是把太子從那堆奏折文件中給叫回了魂,也提醒了他,她的存在。
當太子抬眼看到站在門邊拚命揉腦袋的花若惜時,表情有些吃驚,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呃……」花若惜聽了他這話,覺得好笑,什麼叫做她怎麼還在這裡?你什麼時候有叫她退下過麼?
當然,雖然她心中有些不爽,但表面卻不敢露出來,於是只得溫聲道:「太子殿下都尚未休息,若惜怎敢退下。」
「呵……如此看來,倒是本宮耽誤了你的休息了。」太子聞言,笑了起來,將手中的奏折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若惜不敢,請殿下切莫如此以為。」花若惜聞言,連忙低頭福身道。
「行了,你在本宮面前毋須如此小心翼翼,難道你忘了,本宮說過,要給你自由麼?如今雖不能讓你馬上離開,去過你口中所說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你在本宮身邊,也應感覺自由才是啊。」
「謝殿下如此為若惜著想,若惜感激不盡。」太子這話聽在花若惜的耳朵裡,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你可知,本宮今夜一直在煩些什麼?」太子微微一笑,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客氣,然後語氣一轉,問道。
「若惜不知。」花若惜搖了搖頭,實際上,她一點都不好奇,一點都不想知道。
「你是花侍郎的女兒,自小也是飽讀詩書,明白做人之道理,那麼本宮問你,在你看來,法是不是可以容情呢?」太子從花若惜的表情中讀出了她對他的煩惱不感興趣,可是她愈是如此,他便愈想告訴她。
花若惜一聽他問自己這個問題,立馬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她知道,這個問題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巨大的事件,劉沁身為太子,既然提到了法跟情,看來這一次他要面對的事情,確實很負責,一定是自己的人犯事了。不然,他根本就不用愁。
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因為她壓根就不明白太子心中傾向於那種答案,若是回答得跟太子的想法一樣,那麼她應該可以馬上收工,回去睡覺去了。
但是如果她回答的答案跟太子的想法相反,估計她今晚上都不用睡了,太子會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一直到天亮也未必能做出決定。
思來想去,都沒有更好的回答,花若惜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回道:「若惜愚笨,不懂什麼大道理,只知世間有句成語叫法不容情,但卻也知道,世間還有一句話,叫,法律不外乎人情。」
「法律不外乎人情?」太子聞言,突然笑了,他反覆的咀嚼著花若惜剛剛說的這幾個字,最後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別在這裡伺候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殿下,等下您洗簌該怎麼辦?」花若惜見自己總算是得到解脫了,不由得內心一喜,但轉念,她又還得假裝關心的問道。
「難不成你以為沒有你的時候,本宮日日都沒有洗簌不成?」太子看著花若惜,好笑的反問道。
「是,若惜知道了,那若惜就先行告退了。」花若惜聞言,忍不住吐了吐舌頭,然後俏皮的笑了笑,說完,就抬腳往門外走去。
等她出了門之際,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的從門外探入她的小腦袋朝又準備繼續看奏折的太子道:「殿下,如果你下次碰到那種難以抉擇的問題,就捏兩個小紙條抓鬮吧,雖然有點兒戲,但是卻很有效的,方便幫你下決心。」
說完,她便迅速縮回了自己的腦袋,往院外走去。
太子聽了她的話,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抓鬮?
國家大事用抓鬮來處理,這個花若惜,可真是把治國當兒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