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傾三國【完結】 愛到深處亦無怨 最深切的眷戀
    分離的時刻終於來到了,我言不由衷地說著,會尊重她的意願,讓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但,此時我心中所想的,卻是能將她留在身邊。

    雖不知道對她的這份情感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這悸動的感覺該如何自處,只知道自己想伴著她,相守一生。

    在她悲傷難過時,我可以輕拍著她的背;在她懼怕黑暗的時候,我可以牽著她的手一同走過;在她迷茫哭泣時,我可以擁她入懷安慰。

    卻,僅止於此。

    我不會放任自己散出耀眼的情愛光芒,不會放任自己燃出炙熱的情愛火焰。我只會靜靜地想她,默默地念她。

    我將凌兒擁到胸前,緊緊地摟住她。

    倘若先前的擁抱是一種相知相惜的情誼,那此次的擁抱,則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懷。

    但,我不想在此時向她訴說自己心底真實的感覺,我怕屬於自己的那份憂傷妨礙她平靜的生活,我不想讓她同我一起承擔痛苦,我只是熱切地希望她的世界裡只有陽光沐浴。

    所以,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在她的嘴角輕輕印下一吻,等我,凌兒……請你等著我,假以時日,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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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從人願,凌兒在赤壁之戰時,竟從船頭墜如江中,生死未卜。

    在得知這消息後,我所有的一切,彷彿在一昔之間,全數崩塌!

    公瑾,他竟沒有好好守住她,他曾答應我,不會讓凌兒遇見任何凶險,他說會全力守護著她,所以我才答應讓她留在江東……而他竟讓凌兒遭遇如此的事情,明知不可將責任全部歸結於他,但我就是無法控制心中的痛楚與憤怒!

    於是我奪荊州,助主公迎娶孫權之妹,與公瑾棋逢對手,數次交鋒。

    不久,公瑾病重去世了。

    公瑾一去,我必要去江東弔喪。

    到了柴桑,祭拜完公瑾,有一事卻令我驚詫莫名,凌兒平安無事,她也在江東。

    再次見到她,我心底的喜悅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但我沒料到她為了公瑾的死,會如此冷漠地對我,執意不與我回荊州。

    有時我真的不懂她,她的任性與固執,令我頭疼不已。

    在那一刻,我險些不受理智的束縛,放任情感去主導自己的行動。

    我甚至有著一個卑劣的想法,不理她的反抗,不顧一切地將她帶走,再不讓她離開我的身邊。

    此時,我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為了她,我數次心如刀割。這是因為,我對她動了情,在我還未下決定之前,就已經動了情。

    最終,我還是沒有強迫她與我一起走,我只是將她緊摟在懷中。

    我知道,戀上一個女子是件很危險的事,心底要承受無數次的痛,輕則受傷,重則喪命,即使是若即若離的關係,也得糾纏一生一世。

    有時兩個人間的親密情感,需要透過彼此傷害來證明。

    但我已深戀著她,深到連她掉落一根髮絲,我都不捨得。

    悲亦她,歡亦她……

    我放開了手,任她自由地去飛翔,收拾好心情,黯然離開江東。

    而這匆匆一別,便是三年。

    七月初七,是夜,我夜觀天象,知道士元兄遭遇不測,難以抑制心中的悲痛,獨自一人在黑暗裡靜坐著。

    凌兒,她來了。

    在我最悲痛、最哀怨的時候,她來了。

    她一推開房門,我就知道是她。

    房中有一縷屬於她的,特有的幽香,淡淡的,淺淺的,卻縈繞在心頭,滲入呼吸裡,令人無法忽略,無法捨棄。

    她並未開口,只是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後,伸出手,輕搭著我的肩膀。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令我冰涼的心一點點回暖,那一瞬間,我真的看到了屬於我們的天荒地老。

    我呆坐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動就破壞了這如夢如幻的一刻。

    直到她的手離開我的肩頭,以為她又要離去,我驚慌起來,伸手迅速將她擁在懷中。

    凌兒的身子柔軟而溫暖,我緊摟著她,汲取著她的體溫。

    她沒有掙扎,溫順地靠在我的懷中,我們便這樣相依相偎,直至天亮。

    我早醒了,只是不想打破這一份靜美,便仍閉著眼眸,緊靠著她。

    聽見了她的溫淺呢喃,感覺她的纖手撫上了我的臉龐,她低低地歎息著,似有無限惆悵。

    指掌柔柔地撫著我的臉,綿柔得如同細雨拂面,輕撫過我的額頭、眉心、眼眸、鼻樑、嘴唇,停在了唇角,她溫熱的唇隨後印上我的眉心……

    凌兒……我緊閉著雙眼,不想睜開。

    她的吻,令我如癡如醉。

    或許,終我們的一生,也無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與她注定是兩條沒有交集的線段,是夜空中閃爍的兩顆永不相撞的星,絕不會醞釀出情愛的果實。

    我們之間的情感,只能是一種超乎自然的、凌駕於任何情愛之上的一種特殊情感。但因為擁有了這份超然的情感,我能含笑走過那段艱難的生命。

    即使我們不能一起慢慢變老,我依然心醉,因為我擁有了那些無盡的回想與幻想,回想從前,幻想未來……

    那日,我們交心長談,解開所有的心結,本以為凌兒能就此留在我的身邊,她卻說,她另有要事,又要與我分離。

    我無語,心情十分矛盾。

    我極想探問她究竟要去哪裡,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就如一隻振翅飛翔的鳥兒,我既想看她在空中自由地飛舞,又怕她終有一日會飛到我手無法攔住的地方。

    雖是如此,但我並不想束縛她。

    我曾自私地想著,不放她去,用強硬的手段將她留下,這對我來說易如反掌。但,我見不得她有一絲難過的情緒,最終仍放她去了。

    臨行的前一夜,凌兒靠著我的臂彎,身上穿著我的長袍,顯得嬌小可人。

    嗅著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望著她微露的肩、濕濡的長髮、羞澀不安的神情、緋紅的臉頰、紅艷的唇……

    我不是聖人,心愛的女子緊摟在懷中,而不產生一絲慾念,很難。

    擁著懷中柔軟纖瘦的身軀,情慾燒灼著我的心,險些逼退我最後的理智。

    但我知道,她有些恐懼,我也不能在此時佔有她。所以,我只緊摟著她,輕吻著她鬢間的亂髮,平復著自己躁動不安的心。

    她伸手環住我的腰,神情十分安心,口中喃喃地承諾,無論發生什麼事,最後她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

    我依然無語,只是將她摟得更緊,心中卻誠摯地祈禱。

    凌兒,一定要回到我的身邊……請你,一定回到我的身邊……

    不日,我將雲長留下鎮守荊州,與翼德、子龍率兵與主公會師,取雒城、破成都,掌管巴蜀。

    此時,我已經任蜀軍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兼任大司馬府事,可謂手握大權。

    而凌兒,卻依然杳無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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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她兌現諾言,回到我的身邊,卻是身中兩箭,奄奄一息。

    凌兒……為何你總是要如此折磨我?

    你曾問我,為何我總能不動聲色地看待週遭的事物,心無旁駑地謀劃一切?究竟什麼才能令我恐懼,使我方寸大亂?

    你可知,肉體的傷害是痛楚,心靈的傷害卻是無限的傷悲,擁著傷重的你,我只感錐心難言。

    屢屢見你受傷,而自己卻束手無策,那痛不欲生的感覺,像心被人活活的撕裂,直教人連感覺都不想有。

    如此心痛的感覺,凌兒,你可曾知道?

    她最終脫離險境,保住了性命。

    我夜夜無眠,緊擁著她,守護著她,生怕一個不慎,她又從我的懷中溜走了。

    我不會讓任何危險再靠近她,什麼也無法奪走她的性命,我能守護她至今,就能守住她此生。

    正當我以為我們會在一起,到永遠、到白首,主公卻告訴我,凌兒是曹操的女兒。

    曹操的女兒……初聽到這消息,我的心中確實掀起一絲波瀾。

    倘若我與凌兒在此時完婚,那,就並非只是單純的男女情愛了。她是曹操之女,我若娶了她,曹劉便已算是聯姻。曹操即使不想與我方交好,也必然不敢輕舉妄動,這對於穩定當前的政局,是十分有利的。

    但,我並不想如此做,凌兒也絕不會贊同。

    我不想將我與她的情感變成骯髒的政治聯姻,我對她已用情太深,此生再也放不開她了,我對她的情意確是真實的,是唯一的,無可替代的。

    她又喝酒了,我知道,當她心緒混亂的時候,她便會借酒澆愁。

    她躺在我的懷中,卻強撐著不醉倒,她要我的一個允諾。她要的,只是我全然的信任。

    而我,自然不會令她失望。

    我信她,沒有任何原由地信她。她的來歷,她的身份,她的姓氏,對我來說,絲毫不重要。

    我喜愛她,只因為她是凌兒。

    得到我的答案,她枕著我的臂彎沉沉地睡著了,睡得十分安心。

    而我,摟著她,在黑暗中靜坐著,一夜無眠。

    我公務纏身,無法日夜守在她身旁。

    情勢卻越來越嚴峻,凌兒是曹操之女的消息不徑走漏,很快便眾人皆知,主公與眾人漸漸開始逼迫我與凌兒完婚。

    我是個政客,凡事「利」字當先,倘若這只是普通的政事糾葛,我會毫不猶豫的實施。可是,她是凌兒,我不想也不能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必須想個萬全的對策,保護她不受這些流言蜚語的傷害。

    經過這些事,她意志愈發消沉,尤其是孟起對她的不諒解,更是令她悲痛不已。

    她緊摟著我,蜷縮在我的懷裡,帶著淚的臉頰微蹭著我的脖頸,撒嬌哭泣的模樣,真的如同一個孩子。

    她終於還是淺淺地睡去了,淡淡的呼吸,溫熱的氣息,迴繞在我的頸側。

    棲臥在我懷抱中的她,神情看來是如此安適,像個回到家的稚子,眷戀地依偎著我。

    數年前,她年少、輕狂,帶著倔傲的清靈之美,無論多難過的事情,她總是獨自蜷縮在我看不見的角落裡,再痛也不說苦,倔強得讓人心疼。

    而今的她,柔韌、理智,漸漸成熟,顯出女子的風韻之美,她已能在我的懷中尋求安慰,希望我能安撫她脆弱不安的心。

    心,微微地酸著、疼著。

    為她,只為她……

    晚時,她約我在府外相見。

    與她相識多年,卻是首次見她身著女裝的模樣。

    月光下的她,白衣飄飄,青絲如雲,秀眉微顰,褐瞳中籠罩著一層似輕似濃、似幽似怨的薄霧,迷離而誘人,當真是美到了極點,美得令我難以自己……

    她挽著我進了家金銀首飾店,什麼金銀珠寶她都瞧不上,卻惟獨挑中一枝桃木簪。

    店主人十分詫異,我只是輕笑,便將簪子買下了,並親手為她戴上。

    那一刻,我有絲錯覺,彷彿我與她,是恩愛多年的夫妻。

    凌兒拉著我到了河邊,紮了燈籠,放飛天際。

    她說,那燈名為「孔明燈」,是為我而做。

    心中有份莫名的感動,充滿了柔情似水的憐惜,我摟緊了她。

    她抬頭望著我,炯然火熱的目光像是要緊緊勾住我的靈魂,我有剎那的失神。

    溫軟的觸覺落在唇上,柔甜而溫存,輕柔的撫觸,像是微風拂掠一般。

    我與她唇齒相依,魂癡意動……

    「假如半生奔走,最後留不住紅顏知己為伴,就算手握無邊江山也有憾……」在月光下泛舟,又聽見凌兒如此吟唱著,我心中抽痛不已。

    將熟睡中的她,輕輕放在床榻上,在她額上留下一吻,我便想轉身離去。

    她醒了,緊緊拉住我的手,眸中是濃得教人心痛的深情。

    「今夜,讓我做你的妻……」她的這句低語,在我腦海中不斷徘徊浮動,我殘存的理智被她逼得節節敗退。

    我閉上了眼,微偏開頭,呼吸略微急促,心底搖撼不堪。

    凌兒卻不給我時間猶豫,拉下我,堅定地吻著我,溫存而纏綿。

    對我而言,她就像深潭,有令我眷戀的溫柔靜謐,卻也有將我吞噬的暗流洶湧。

    而這一刻,我已無法思考,無法預期未來的一切,不知究竟是將遭遇滅頂的痛苦,還是攀上雲端的幸福。

    熟悉的幽香淡淡地自我鼻翼間散開,瀰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這抹馨香,親暱地揉入我的懷中,成為我此生心中最深的眷戀。

    我沉醉,在這清風微拂的月夜……

    待我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凌兒……我翻身欲抱住她,卻發現空無一人。

    床榻的另一邊疊放著整齊的枕頭和薄被,幾乎像是沒人動過,彷彿昨夜的火熱纏綿只是我的夢境。

    房中瀰漫著奇異的香味,這是她曾使用過的迷香。

    早已感覺到她要離去,只是沒料到她會用如此不入流的方法牽制住我,在一夜纏綿後,悄然離去。

    她走了。

    走得乾淨利索,彷彿不曾存在過。

    她只是淡然離去,沒有眼淚、沒有癡纏,似乎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只是陣過眼雲煙。

    我拾起枕旁的一縷髮絲,這是她的,是她唯一留給我的信物。

    凌兒……你非要如此折磨我麼?你究竟要折磨我到幾時?

    我以為她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坦然接受我的呵護,在我的羽翼下,她會毫髮無傷。

    但我錯了,而且錯得相當離譜!

    她是如此倔傲的女子,倔到寧願獨自承受一切,也不願接受我的一點保護。

    她的倔強,令我又愛又恨。

    她心思細膩,脆弱敏感,時常受傷,卻從不讓人發覺,總是隱藏最真實的情緒,只因為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一把不容踐踏的傲骨了。  

    這是她永遠的執著,卻也是我永遠的痛。

    凌兒……一個矛盾、倔強又讓人心疼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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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兒離開後的日子,我終日忙於政事,令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念她。

    我留守巴蜀,整頓內政,籌集軍糧。

    日子一天天過去,最終,她還是回來了,躺在我的懷中,渾身是血,命若游絲。

    雖然她身上的傷口都已包紮妥當,衣袍上卻仍殘留著醒目的血跡,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

    且,她的脈象紊亂不堪,氣息細不可聞。她,已瀕臨死亡……

    她蒼白的唇稍張了張,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只是深望著我,眸底流露出的是對我最

    深切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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