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告辭了。」凌拱了拱手,沖眾人笑笑,轉身背起包袱,大步去了。
凌很順利地出了府,到了後門,果然看見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那。
坐在馬車上,凌仔細地想了想,依她的推算,孔明此時應該已取了荊州,那她便去那裡找他吧。
正想著,馬車一個顛簸,忽然停了下來。
「車伕大哥,發生什麼事了?」凌挑開幕簾往外看去。
只見路中央整齊的排開一列隊伍,領頭的人騎著匹高頭大馬,外披絳紅斗篷,不正是曹操麼?
凌倒吸一口涼氣,自以為逃跑計劃神不知鬼不覺,原來眾人都看在眼裡,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整了整衣襟,利落地跳下馬車,從容地走到曹操面前,施禮道:「丞相。」
「你定要離開麼?」曹操翻身下馬,他語調平穩,聽不出喜怒,「我並不曾虧待於你。」
「是的,丞相一直待我很好。」凌不慌不忙地答道,「可是在丞相府裡的生活,猶如被困鳥籠一般。對我來說,再富足的生活也抵不上自由的天空、痛快的呼吸。」
曹操微瞇著眼,一瞬不瞬地望著凌,她筆直地站著與他對視著,微抿著薄唇帶著淡淡的倔強,眉宇間漾著少女的清雅秀麗,卻又透出少年的勃勃英氣,全身似帶著一股他所熟悉的平和清冽之氣。
「既然上天將你送到我的身邊,為何你不聽從命運的安排,留在我身邊呢?」曹操雙眸微蹙。
凌揚起唇角,扯出一抹堅定的笑容:「我從不相信什麼命運的安排,我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你很堅強,但是,堅強的女子,通常都是不幸的。」曹操半晌沒言語,好一陣,他才開口說道,「罷了!凌,我便與你定下君子協定,如今我放你歸去,但五年後,你必要回來見我。」
「這……」凌蹙緊了眉頭,如果曹操不想放她走,那她是無論如何也走脫不得,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丞相,您與我定下這樣的協定,是全無保障,五年後我若不回來見您,您也莫可奈何。」
「呵……」曹操長笑道,「既是君子協定,我便是相信你定會遵守約定,如期回來見我。」他側身擺了擺手,「你去吧!只希望下次再見你時,不會是在戰場上!」
「多謝丞相。」凌向曹操深施一禮,回身上了馬車。
「駕!」隨著車伕的吆喝,馬車飛快地奔馳起來。
凌挑開幕簾,朝後望去,曹操仍定定地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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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一番顛沛奔波,荊州終於近在眼前了。
「車伕大哥,謝謝你。」凌下車向車伕告別,「擾煩回去向丞相說,我已平安到達了。」說罷,她回身向城門口走去。
凌還沒走幾步,便聽見前方傳來幾聲尖叫,抬頭望去,只見一匹棕色雜毛馬,正發狂般地亂跑亂撞,更向一旁的路人衝過去,眾人即時四散逃命,情況十分危急!
情勢容不得凌細想,她甩袖快跑迎上前去,眼看就要撞上馬匹了,說時遲那時快,她身形虛晃,猛地竄到馬匹背後。
那馬連忙將頭一揚,想轉過身來,但還是慢了,凌輕移腳步,早已縱身跨到了烈馬背上。
烈馬自然不甘被馴服,立即高抬前腿,把身子直立起來,想將凌甩下馬背。
凌的嘴角露出一絲挑戰的淺笑,雙手緊緊抓住馬頸上的長鬃,雙腳用力夾著馬身。
那烈馬「嗷、嗷」地連聲直叫,猛地抖起四蹄,沿著大路瘋狂地跑了起來,它只管風馳電掣似地跑,凌卻穩如泰山般地坐在上面。
但一直讓這馬瘋跑下去,她早晚會體力不支而被甩下地去。想著,凌雙手緊緊扣住它的轡頭,任憑它怎麼掙扎也不放鬆。
「吁……停……」凌發力拉住韁繩,想將馬匹強行拉停下來,無奈她終是女子,氣力不足,手頭又沒有工具,無法將馬立刻停住。
「嘖!」此時凌好生羨慕關羽、張飛的天生神力,要是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在此,必定能輕而易舉地將這馬降服。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迅疾地晃動,從後頭趕上來,矯捷非凡,一閃便來到馬前,他伸手急扣住馬匹的下顎,硬生生地將它截住了。
凌在馬背上也適時發力收緊韁繩,終於成功地將馬匹停了下來。
「哧嚕嚕……」那馬仍不死心,又是一陣躁動。
「噓……噓,別激動,別激動!我沒有惡意!」凌連忙安撫它,右手輕撫上馬臉,垂下頭緩緩湊近馬頭,「乖了,乖了……」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撫著它長長的鬃毛,輕聲安撫著。
好一會兒,它終於不再有動作,馴服地喘著粗氣,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那兒,任凌撫弄。
「呼……」凌長舒一口氣,翻身下馬。
這時,馬主也氣喘吁吁地從後頭追了上來:「謝謝小兄弟!今日趨趕這畜生進城,不想它忽然發狂,多虧了小兄弟出手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還請下次一定要看好你的馬,傷到人就不好了。對了,你也要好好謝謝這位公子,如果不是他,這馬才沒這麼容易停下來呢。」方才情況緊急,無暇顧及,凌此時才轉頭仔細端詳拉住馬的白衣人。
只見他烏亮的頭髮因僕僕的風塵而有些紛亂,剛挺的鼻樑、菲薄的嘴唇、瘦削的臉龐、一雙漆黑的星瞳帶著懾人的光芒,身著白色長袍,挺拔的身形,顯出冷然的剛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