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晶心急的想要坐起,卻牽痛胸前的傷口,她捂了下胸口,高明心疼的把她按回床上。她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是各種各樣的管道。
心電監護機嘟嘟的響,胸腔導管被高明小心的護住。她大力的喘氣,不知為什麼那麼痛的卻不是傷口,而是心。
轉角一個壓抑不住的怒喝聲:「文晶,你還想著去找駱風嗎?」
她暈暈沉沉的頭微抬,望著在窗口站著的父親:「爸爸……」
文仲站在窗前,太陽明亮的光線讓他看起來就像閃著正義的亮光。他尊貴、冷靜的臉沉聲道:「晶晶,為什麼要讓爸爸失望?」
「爸爸……」她低泣,眼淚止不住的流。高明手足無措的安慰她,回頭求情似的望著文仲。
文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走近女兒的床前,幫她拭了拭淚:「好好休息吧。氣胸、血胸,不是開玩笑的。有什麼事,等傷好了再說。」
「嗯。」她倒回床上,卻無法掩飾心底的恐懼,翻身側對著牆,抽泣。
「那一天,我們來醫院的時候,你已經送入手術室了。至於村屋的多條命案,我們正在追緝。」
「爸爸,駱風沒有錯,他是為了救我。」
「好了,睡吧!」
日前轟動黑道的兩大派火拚,掀起了更大的波瀾。
北區合豐堂的華少,被駱風割斷了頸動脈,正躺在醫院半死不活,而在場的華少的手下幾乎全軍覆沒。駱風此後更是乘勝追擊,直接把華少的勢力來了一個大圍剿。
那一段日子,可以說是腥風血雨。沒人能知道近年來,刻意低調的駱風,何以突然反撲。把多年的宿敵連根拔起。
但黑道卻是扎扎實實的重新洗牌,駱風的勢力一時無倆。
在火拚事件中受了重傷的女警,地位特殊,竟是新任警務署長文仲的獨生女兒。警察部門先是雷厲風行的打擊壓制了兩大組織一周。
但後來卻又因為,女警身負重傷,對現場的情況幾乎全部忘記。沒有人證,當時的兩派火拚,尋不到任何的證據起訴駱風或華少,本案便成為一件無頭公案。警察部也只能撒手不管。
暴風雨後便是難得的平靜。駱風站在涼台上望著黑沉沉的天空,一支煙已燃到手指,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燙手的灼熱。
「鈞哥,我們是不是不應該試愛情?」
敖天鈞淡笑,面前泡成濃黑的極品普洱喝上去卻是淡而無味。駱風過來,搶了他的杯子,大口的灌了一口茶:「幸好我不像你,我還可以選擇退出。」
「世事,又豈是你想退,就能退的?」敖天鈞難言苦澀。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與果果對簿公堂,打一場離婚官司。
「果果現在已經相信我有了肝癌,她心腸軟,官司很快會平息。可是……」可是,他和她終是很難再回頭。
即使再難,他也是要走的。駱風這一次差點沒了性命,商業調查科把傲天國際盯得死死,倘若有一步走錯,多年的基業,他和駱風,這一船的人,下半生都得在牢獄裡度過。
最近,果果很溫柔,無微不至的照顧「病重」的他。她還是那麼的善良,即使眼裡是蓋不住的悲傷,她卻仍舊啞著嗓子說:「我們還沒離婚,我還是你的妻子,所以,我不會拋下你。」
他甚至很渴望,渴望自己真的只有不長的生命,一年,或者只有3個月,那麼,他就可以不必瞻前顧後、步步為營,他就可以抓住她的手,大聲的說:「果果,對不起,我愛你,我的心從沒有背叛過你……」
「風,如果,你只有一天的生命,你想怎麼過?」
「一天啊……哈哈哈。」駱風張狂的笑:「那她00媽的實在太好了,我就衝到晶晶的床邊說,我不管你有多麼優秀的未婚夫,我不管你是什麼警務署長的女兒,今天……我最後的日子,你只能陪著我過。你不願意,我綁也綁著你陪我過。」
只可惜,他們的路還很長。
他想起,在手術室電梯間的暗處看著兩個男人憂心忡忡的樣子。年紀稍長的那一個男人,面相威嚴,冷靜沉穩,卻是最近榮升的警局一哥,地位無比尊榮。
而另一個年輕的男子,身資挺拔,眉眼俊秀,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個有為青年。
駱風現在畢竟身負命案,敖天鈞讓他先找地方避避風頭,可是,他不想走,他想看著她。她被推進手術間之前,昏昏沉沉的胡亂的嚷:「風,對不起,對不起……」
她00媽的,明明是自己拖累了她,她身負重傷,生命垂危,卻還惦記著「對不起」。
你這女人。
他一聲一聲的罵,卻捨不得放鬆那一隻手。她毫不猶豫的擋在自己的面前,任那一柄三寸長的刀直刺入胸。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什麼是錐心的痛,什麼是追不回的悔。
她在他的面前倒下時,他絕望的想與這個世界玉石俱焚。手一扯,鋒利的玻璃碎片,把華少的頸動脈割了幾寸長的口子。
他捨不得離開,他要等她醒來。因為,他答應了迷迷糊糊的她。
「會一直守候,永不離開。」
直到清晨,那一個有為青年向他走近。
「你好,我叫高明,我是小晶的愛人,我們準備明年結婚。」
他0媽的,這是什麼話?駱風當堂就想上前揍他。心底卻又不由得慨歎:良家婦女,是應該配這樣的有為青年的。他們結婚,是多麼的般配。
「小晶的手術很成功,到了下午應該便可以清醒。你……回去吧!」
他把香煙扔到地上,用力的踩了幾下,直到煙頭被踩得變形。才冷冷的回答:「我答應了晶晶,會等她醒來。」
「她醒了,你又可以怎麼辦?」
「那是我和她的事,你管不著。」
「駱風,我知道小晶執行了一個臥底計劃,接近的對像便是你。要獲得你的信任和愛慕,是她的任務和工作。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一點。」
「我就是不明白,怎麼了?」
「你覺得她對你有感情,那只是錯覺。等她醒來,我希望一切照舊。」
「照不照舊,那也是我和晶晶的事,別說你只是未婚夫,即使是他老子,也管不了我們。」
高明指了指病房:「她爸爸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