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俞秋影拿著手中的鎖匙,打開敖天鈞在天果集團辦公室的木門時,從玻璃幕牆上透來的對面閃耀燈飾的光,微微的透進這一間豪華寬敞的辦公室。
她毫不猶豫的走向辦公桌,打開電腦,電腦桌面是那一幅,他和楊果唯一的一張雙人照。
她凝視了相片一會兒,輸進密碼,居然一次便猜中。
她眼睛濕了濕,複製了檔案下來,拿在手裡,只覺這塊u盤沉甸甸。
她雖然並不清楚這一份資料代表著什麼?但是,卻肯定會對敖天鈞造成致命的打擊。
紀任華不會輕易的放過敖天鈞,因為他是傷害紀韻晴的元兇。
她走在熱鬧的街頭,聽著身邊人來潮湧的喧鬧,今天是週末,前面的電影院裡聽說是什麼大片的首映,所以在影院的街口便開始塞車,絡繹不絕的情侶正相偎著步行過去。
她不由自主的跟著人們的腳步,到了街頭,遠遠望見影院裡的喧鬧,她才發覺,她與敖天鈞糾纏兩世,經歷5年的愛恨的歲月,她和他居然沒有一起來看過一場電影。
像芸芸眾生中極不起眼的這些人一樣,拖著小手,肆無忌憚的大笑,年輕飛揚的臉孔,情意綿綿的眼神,甚至是讓人血液沸騰的當街親暱。
如此的普通,那一桶香脆的爆米花,在她的人生,竟然與她無數次擦肩。
她拿出電話,拔了給敖天鈞,不等他說話,她甜甜的說道:「天鈞,我真的很希望,可以和你看一場電影。」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聲音有著壓抑後的暗啞:「好,我……立刻過來。」
「好,我等你。」
她甜甜的幸福著,絲毫沒有發覺,她根本沒有說出自己的位置,他卻說,他立刻過來。
她轉過臉,望著路標。紅綠燈旁,紀任華在車內對她微笑。
她呆呆的站定,抓緊了手袋。
紀任華從車內探出頭來,那名婦人與他一起安坐在車子後座。她靜靜的出神,手卻緊緊的抓穩了自己的裙角。
她今天刻意的修飾過,臉上化了淡妝,便有一絲出塵的美麗。粉紅色的上衣,居然與她的淡漠氣質很好的相融。
「紀任華,為什麼要逼她?」
「呵呵,你終於敢叫我的名字了?」紀任華並不著急,冷冷的瞅著她:「我以為你真的忘記了。」
「你這是何苦?」
「我再問你一次,對面街口站著的女人是誰?是你的誰?」
她的頭更低了:「我說過,我不認識她。」
「是嗎?」很好,他指了指街頭的方向,那裡有兩名男子突然向著俞秋影走近。紀任華笑著:「這條街人那麼多,他們走過去,與她擦肩,手輕輕一按,便可要了她的資料,順便要了她的命。」
「紀任華……」那名婦人抬起臉,眼神已經滿是掙扎驚慌的神色:「你不可以的,你可以殺這個世界任何一個人,包括我,卻不可以殺她。」
「是嗎?可惜,2年前,我已經差點殺了她了,楊柳青。」
「楊柳青?」似乎是這個名字帶給她的震憾太強烈,她顫抖了一下,咬著唇瓣:「我已經,好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那麼,她是誰?親愛的……」他一把扯過她,把她按倒在車窗前,從車子的玻璃窗向外看,那兩個男子已經離呆立的俞秋影越來越近,凶神惡煞的身形,她忘乎所以的驚叫:「小果……」
傷心而又酸楚的呼喚,伴著那兩個男子與俞秋影擦肩而過。
「哈哈哈……你終於承認了,她是誰?」紀任華壓著她的身子更加用力,她的頭髮被扯動,卻不覺得痛,她的淚滴落窗前,幾乎是吼的,吼出她心底多年壓抑卻未曾忘卻的名字:「小果,她是小果,我的小果啊……」
心靈那一分刺痛再也壓抑不住,她趴在窗邊痛哭。紀任華狂笑起來:「楊柳青,你承認了?她是楊果,我是紀任華,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是的,我沒忘記。放開我,求你,放過她。她已經很可憐。我拋棄了她,她的爸爸也拋棄了她,求你,不要再傷害他。」
「好,只要她聽話。」他把車窗搖下,楊柳青滿臉淚痕的臉暴露在窗前。
俞秋影在街角站定的腳步向前邁開,卻又停下,遲疑不決的回頭張望。敖天鈞一如既往的瀟灑,他向她步近,手裡捧著大大的一桶爆米花,在茫茫人海中,他遠遠的便抓住了她的視線。
他總是這樣,即使殺她千次,他仍有迷死她的風度。
「天鈞……」
手機響了,她遲疑了半刻,終於還是接聽了電話。紀任華冷惻惻的聲音傳來。
「是你逼我的,楊果。」
那個車窗子裡的,是媽媽啊。
媽媽,不要哭,求求你不要哭。
媽媽的手被紀任華抓著抬了抬了起來,然後,她清楚的看到,一把鋒利的小刀閃過,在媽媽的手腕劃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從她白嫩的腕間噴灑而下,把那扇玻璃窗子染成斑斑的血紅。
「你還有10分鐘,可以救你的媽媽。你可以走慢一點,沒關係的。我很欣慰,可以和你一起看著楊柳青的血一滴滴的流光,生命一點點的、慢慢的消逝。」
天鈞,你的罪我和你一起扛,但是媽媽,我不能放棄。原諒我。
「媽媽……」她向前直衝出去,穿過這條馬路,她才可把媽媽鮮血四濺的手呵在懷裡,再也不讓她經受人世這種極痛的苦楚。
「滾開,不要攔住我。」她拔著淚水,右手把前面的男子拔開。她忽略他破碎而又失望的嗓音,一意孤行的向著奔去。
「小影,電影要開場了。」
再不去,我們就等不及、趕不上了。
她拔開了他的手,爆米花從他的手中落下,散了一地。他極痛的喚她:「小影……」
她卻如被施了魔咒一般,向著紀任華的車子衝去,雙手突然被捉緊,她被人向後拖住身體,她急躁而又彷徨的掙扎。
「小民,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我要救……」
一輛車子疾衝近來,停在熱鬧的街口,駱風從車子裡下來,毫不憐惜的把她推到車上。她從車裡伸出頭,瞥見媽媽蒼白的臉,她瘋狂的又踢又叫,可是駱風緊鎖的手卻一分也不放開。
他的話音裡滿是怨恨:「鈞哥如此待你,你卻這般狼心狗肺。好,他不捨得殺你,但是,我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