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子很滿意自己一番話的效果,一雙厲目,朝著下方掃視,瞅見混雜在人群中的小乞丐時,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忍不住怪笑兩聲,往樹枝裡縮了縮。
柳安趕緊請大家入大廳說話,可是,各個頭領,互相對視一眼後,紛紛告辭了,即便是柳安再三邀請,都沒有留住。
暮色,慢慢降臨了。
瞅著餘輝,漸漸掩入地面,大街小巷提早安靜了,只是,角落裡,無數雙眼睛,如狼般,靜等著目標的出現。
終於,柳安的轎子與柳飄絮的軟榻,悄悄出現了,仍是只有幾個丫鬟跟著,唯一不同的是柳絲身邊,多了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小帥哥,冷峻的神色,卻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水思淼低調的站在角落裡,四周都是隱藏的人,沒人注意到他與小虎,尤其是轎子出現後,全部虎視眈眈的瞅著緩慢移動的轎子。
柳安的轎子走在前面,除了四個轎夫外,僅有一名小廝拿著藥箱,此時,眼睛賊溜溜的瞅著四周,大有一有動靜撒腳就跑的趨勢。
柳葉幾人到是很鎮定,尤其是柳絲,中氣十足,完全不怕。
他們走的很慢,比爬快不了多少,幾個轎夫好似商量好的,向前邁一步,又退後半步,好半天的功夫,才挪動了一丁點距離。
他們不急,四處蟄伏的人們更不急,趴在那,紋絲不動的看著,甚至有人控制不住的支著腦袋,打瞌睡。
哪裡還有肅殺的氣氛,整個畫面,好似唱戲一般滑稽。
只是,轉變,發生在一瞬間,情形,馬上變了。
整個場面,鬆垮的弦立即繃緊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不遠處從天而降的白衣身影,沒有多餘的裝飾,僅憑一把扇子,就信了七八分。
象牙骨,小篆雕刻,栩栩如生的梅花,與傳說中的如出一轍。
柳安的轎子沒有因為突發狀況有所停頓,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蝸牛爬,等離人幾步遠時,才停下來,轎夫拉開轎簾,沉穩的說:「老爺,他來了!」隨後,站在轎旁,沒有一絲慌亂。
柳安整理衣袍,不卑不亢的上前,略一施禮,明知故問:「慕金先生?不知擋住老朽的去路,意欲何為?」
白影慢慢轉過身來,冷漠如霜的臉,令夜幕下的人們,不免有些發冷,話一出口,更是刮起嗖嗖的冷風,「柳員外,我的勾金牌,你沒有收到麼?難道還想讓我多此一舉的自己拿麼?」
看見他的相貌,聽見聲音,幾個頭領心徹底涼了,心裡同時哀號一聲,沒希望了,慕金先生看上的東西,沒有拿不到的,沒了僥倖心理,全然看戲的表情,更是沒一人插口。
水思淼挑高眉,小虎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太像了,無論相貌還是聲音,模仿的一模一樣。
柳安沒有注意四周人們的神色,繼續配合著演戲,「慕金先生是想要雪蛤麼?」說罷,從袖內拿出晶瑩剔透的雪蛤,托在手心裡,讓隱藏在四處角落裡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柳安,你搞什麼花樣,既然我給的是兔牌,目標自然是你女兒,拿什麼雪蛤糊弄我,你膽子不小呀!」
白衣人卻是看也不看,臉色沉了幾分,不悅的嗓音,更陰冷了,令人忍不住的想尋找溫暖。
「什麼,我女兒」柳安有些懵了,不是說雪蛤麼,忍不住回頭看看清洗乾淨的小乞丐,事情是他設計的,怎麼會出了這樣的叉子。
英俊少爺無辜的攤攤手,表示不清楚。
柳安惱恨的想扇他一巴掌,瞅著面前等他回復的慕金先生,強忍住心頭怒火,和顏悅色的說:「先生,小女已經嫁入水府,成了水五哥的夫人,先生能否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如果您想要這雪蛤,我雙手奉送,你看可好。」
說話間,兩手快速的一抖一換,偷天換柱,真正的雪蛤,呈現冬眠狀態,乖巧的呆在手心裡。
白衣人冷冽的眼神,似乎想將面前人凍僵,語調,比剛才還陰寒幾分,「柳先生,你說笑了,想我慕金,既然扔出勾金牌,就沒有退回來的道理,水府,我還不放在眼裡。你真的想讓我動手,如果逼我出手帶走柳小姐,你我之間的情分會生疏了吧,以後還是一家人,何必傷了和氣。」
柳飄絮在軟榻裡聽的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忍不住掀開帷幔,透過縫隙想看看外面情形。
只不過,很不巧,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斜對面的拐角,本想換個方位看看,卻被一雙冷漠疏離的眼吸引住了,人雖然相貌平平,可是此刻的眼神,高深、悠遠,如深谷幽潭,令人看不清裡面的內容。
很熟悉的感覺,好似在哪裡見過!
柳飄絮沒了興致看什麼慕金先生,腦海中全是那莫測高深的眼神!
不斷地自問:在哪見過呢?
靈光一閃而過,想抓住時,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好採用最笨的方法,通過回憶最近接觸的人來確定,想來想去,突然,仿若醍醐灌頂!大張著嘴,不敢置信的再次確認一遍,心裡雖叫著不可能,卻不得不承認的確是他!
水思淼沒有什麼反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反而是小虎差點忍不住,從人群中衝出來,痛打他一頓,搶人家夫人還搶的這麼理直氣壯,甚至還是個冒牌貨,想想,就氣悶,明明他家少爺才是慕金先生,偏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夫人被搶,還不能出手,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可是,少爺站在他的前面,紋絲不動的,比磐石還牢固,他猜不透主子的心思,更不敢貿然的衝出去,怕壞了大事。只能縮在後面,氣的直跺腳,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