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924 北京之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忽悠的夠嗆!
    陳法羅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道,「加拉罕先生你誤會了,我代表我和我的人,來問問您和蘇俄政府,想在中國幹點什麼?或者是想讓南方的孫大炮替你們幹點什麼!」

    「你說什麼?」加拉罕覺得陳法羅在說繞口令,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陳法羅歎了口氣,解釋道,「我不代表曹錕和他的政府來問你這個問題,我代表的是我和我的人,或者說,我代表未來的中國新政府,來問你這個問題!當然,此刻我的其中一個身份是段祺瑞段老爺子的私人全權代表!」陳法羅現在的心情比加拉罕還差,這廝是裝傻還是真糊塗了?

    這下加拉罕明白了,原來陳法羅是自己在問這個問題,依加拉罕此刻的心情,他恨不得立馬回答,「我覺得我沒有這個義務向您解釋這個問題,即使你是段祺瑞的代表!」不過加拉罕到底還是念過書的資深蘇俄外交人民委員,所以這廝忍住了怒氣回答道,

    「我們為了世界和平和貴國人民的福祉而來!」典型的外交官標準回答,擱哪都不過時!

    「按著您代表蘇俄政府在1919年和1920年發佈的那兩個宣言看,我可以舉雙手贊同您此刻的觀點,可按這宣言發表了4年之後中俄雙方還在為你們早已聲明放棄的那些不平等條約和這些條約所獲取的非法利益而東扯西拉的曠日持久的在談判,所以我才會問您剛才那個問題,您和蘇俄政府在中國想幹點什麼?」陳法羅言辭犀利毫不客氣!

    「……既然陳先生您喜歡直截了當,那我也坦白的說,蘇俄政府的對外對內政策也在不斷的調整之中,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我個人的意願,我對中國人民抱著深切的同情和感情,您也知道我和我的父親在中國呆的日子比在俄國還長!中國是我們的第二故鄉!」

    加拉罕擦著腦門子上的汗,對陳法羅的敵意卻減退了不少,陳法羅義正嚴詞的質問讓他無言以對,外交官個人再誠信又怎麼樣,他能指著列寧或者斯大林的鼻子說當初我代表你們宣佈廢除所有沙俄對華不平等條約的,這會讓我食言再去跟人討價還價太不講信用?不能!除非你放棄自己的外交官生涯,否則你永遠得給政府變幻莫測的對外政策擦屁股,只此而已!

    「加拉罕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不過恕我冒昧,我還是希望您能告訴我問題的答案,蘇俄對中國的訴求是什麼?」陳法羅放緩的語氣,卻並不轉移話題。

    「呃……這個……」加拉罕鬆了一口氣,一下子卻不知道從何答起。

    「蘇俄1917年先是二月革命,接著十月革命,1918年1月布爾什維克在議會選舉中失敗,於是用武力驅散了立憲會議並鎮壓了抗議和示威遊行的工人和平民,接著就是三年國內戰爭和戰時共產主義,大饑荒餓死的人比沙俄參加一戰時傷亡的人數還多幾倍,接著又是鎮壓富農暴亂……俄國人民在這7年中流的血可能超過沙俄時代陣陣70年中所流的……當然沙皇沒法站出來抗議,因為他們全家都被槍決了……教會的財產和權力……全國地主的財產和權力……包括他們中間大多數人的生命都煙消雲散……所以我和我的人……必須得搞明白蘇俄對中國的訴求是什麼……您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麼?!」

    陳法羅臉色鐵青!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原則問題!

    「……」加拉罕想站起來義正嚴詞的駁斥陳法羅的說法,卻覺得內心深處無比的蒼白和無力,即使能揪著陳法羅的個別並不準確的用詞不放,卻又怎麼改變絕大部分的事實呢?事實上暴力革命就是不講道理的,革命就是需要流血犧牲的,跟這個資本家的少爺和下野軍閥的代表家裡有十三個姨太太的資產階級的一份子談革命那不是對牛彈琴麼!

    「在特定的歷史階段,我們尊重俄國人民的選擇,但我們決不答應讓自己的國家和人民也遭受俄國人民曾經遭受過的苦難和犧牲!」陳法羅為蘇俄在中國的立場劃了一條底線,過了這條線,沒什麼好談的!遵守這條線,沒有什麼不好談的!

    「加拉罕先生,可能您覺得我咄咄逼人,但我是把您當作中國人民的老朋友我才這麼直接了當,我當然知道蘇俄一直尋求世界列強對它的承認,您來中國跟王正廷談了快一年,不就是在談用多少代價或者籌碼換取中國對蘇俄的承認麼?」陳法羅又點了支煙……心想我要是告訴你67年後蘇俄將不復存在,加拉罕你本人在1934年就被斯大林槍決,不知道你會不會醒悟過來!

    加拉罕還是無話可說,他覺得今晚的一切都鬼使神差的被眼前這個青年所掌控了,從他輕而易舉的打倒自己那兩個飯桶保鏢踏進這個房門開始,一切都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在發展,這一刻加拉罕覺得特別的無助和沮喪!契卡的肅反明天沒準就到我這塊了也未可知!

    「如果蘇俄願意遵守您在1919年和1920年發表的那兩個宣言,廢除一切沙俄時代對華的不平等條約,並且不干涉未來中國的內政,不輸出你們那個自己都還沒搞明白的主義和革命,加拉罕先生,我相信蘇俄從中國能得到的東西比現在更多!」陳法羅瞇著眼睛看著加拉罕道。

    「陳先生,感謝你的理解,但據我看來,您和您代表的皖系力量,在此刻的中國政治舞台上發言權幾乎等於沒有,這種情況下,您覺得我們討論這些問題有實際的意義麼?」加拉罕終於覺得自己抓住了陳法羅的軟肋。

    「哦?您這麼看?那蘇俄應該去支持把持中央政府,現在正如日中天的直系才對,或者退而求其次,扶持佔據東三省緊鄰西伯利亞的奉系也行,為什麼蘇俄會千里迢迢去支持一個風雨飄搖的南方孫大炮呢?」陳法羅的反擊犀利而直接。

    加拉罕心裡暗罵一聲這廝真可惡,嘴裡卻無奈的道,「孫先生改組了GMD,吸收了很多GCD人加入,並且在GMD一大上提出了「聯俄聯共扶持農工」的建黨方針,我想這是我們選擇他的主要理由!」加拉罕心想我跟你學,也實話實話,這下你沒得說了吧?

    「哈,加拉罕閣下,您還忘了說兩個字,那就是「北伐!」」陳法羅奚落道,「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恕我冒昧,加拉罕先生,如果蘇俄沒搞明白自己對中國的訴求,那麼我敢說,您和您的政府現在投到南方的金盧布和軍火,一準是給他人做嫁衣早晚得打水漂。」

    「何以見得?孫先生是偉大的革命者!我和我的政府都看好他和他的黨!」加拉罕擰著脖子不服氣道。

    「您口中的偉大的革命者,跟日本和歐美的關係可都比跟你和蘇俄強的多……老孫就是一個理想主義加機會主義者,或者您心裡清楚你們彼此只是互相利用?」陳法羅吐出一串煙圈渾不在意的道。

    加拉罕翻著眼說不出話,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孫大炮善於投機難道蘇俄是笨蛋不知道?蘇俄的打算就是用金盧布和軍火吸引你跟著上車走一段,等你想下車的時候發現趕車的部下都成了主義的同志了到那時可就由不得你了,可這種蘇俄政府最核心最隱秘的算計能說出來跟陳法羅這種小白臉坦白麼?不能!

    見加拉罕低著頭光喝悶酒不說話,又看看時間不早,陳法羅決定盡快談點實際的,這廝想了想道,

    「加拉罕閣下,我們浪費的時間太多了,而時間是最寶貴的東西,我先提提我的想法,您看看是否合適?」

    加拉罕長出了一口氣,趕緊笑著點頭,心想趕緊說完走人,在跟你掰下去我自己都要被你忽悠的迷惘而失去革命的方向了!契卡的鼻子可是很靈的!

    陳法羅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揮著手道,

    「我和我的人,將很快打倒直係獲得中央政權,在這個目標實現前,我想先跟你協調好中俄兩國雙方的立場!」

    其一、如果蘇俄能在我的新政府成立後,遵守1919年和1920年的那兩個宣言主動放棄所有沙俄時代對華不平等條約和利益,那麼我和我的政府,將成為第一個承認蘇俄政府的世界主要國家,並且,沙俄在華的現有利益,將通過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方式,合情、合理、合法的予以解決,比如中東路,可以取消軍事特權,但保障現有股東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

    陳法羅的話讓被忽悠的夠嗆的加拉罕很有點不以為然,打垮直係獲得政權又不是上菜場買菜,有那麼輕巧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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