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羅見加拉罕的腦筋明顯是有點跟不上趟,可時間緊迫,這廝在客廳裡邊踱著步不管不顧繼續往下忽悠:
「其二、在我和我的新政府統一全國和工業化建設過程中,蘇俄作為第一個廢除對華不平等條約的國家,將獲得遠比那些不平等條約來的多得的多的利益!不管是政治的還是經濟上的,比如說,我們將秘密結盟保障蘇俄在東方的領土邊界的安全不受外來侵犯!這樣下一次世界大戰蘇俄只要專心面對來自西方的威脅即可,中國將成為蘇俄最可靠的戰略縱深和後方支柱!」
「其三、為了更好的發展兩國間的友好合作關係,中國準備承認雙重國籍,所有蘇俄在華公民都可以申請中國國籍並享受國民待遇!」
「其四、鑒於蘇俄現在的政治體制和內外政策,未來的不可測因素會大大增加,中國作為一個負責任守信譽重視道德文化的鄰國大國,屆時願意支持所有愛好自由追求和平的俄國人民選擇走自己道路的願望!我們支持俄國的統一和傳統領土的完整,但我們不放棄對善良的俄國人民伸出求援之手時的國際人道主義義務!換句話說,如果哪一天善良的俄國人民比如遠東和西伯利亞的人民包括加拉罕閣下您自己,當你們不能適應蘇俄那個制度的時候,我們將張開溫暖的懷抱保障你們尋求自由的道路的權利!」
加拉罕被陳法羅恬不知恥的言辭給搞的暈頭轉向,但有一點他是聽明白了,這個陳法羅要麼是瘋子,要麼是先知,這廝自己在中國還沒站住腳,卻已經在挖偉大的蘇俄的牆角……甚至把眼光放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爆發的第二次世界大戰!這人一定是瘋了!
「陳法羅,你知道你自己在說的是什麼麼??你知道我們蘇俄是在進行怎樣偉大的革命麼?解放全人類是我們的神聖使命!」加拉罕擦著腦門子上的汗看上去色厲內荏其實卻心亂如麻!
「加拉罕閣下,雖然您比我大著那麼十幾歲,雖然您15歲就參加了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當然您因為反對沙皇還坐過牢!但是坦率的說,我對你們的主義和革命的瞭解,比您深刻的多,您看您是坐過沙皇的牢,可沙皇卻沒有那個幸運坐您的牢,這就是你們的事業的最大的問題所在!紅色恐怖!列寧是個很好的理論家和演說家,但實際他最經典的名言就是1918年在立憲會議布爾什維克選舉失敗後說的,好吧,得尊重群眾的意願,可別忘了手裡的槍桿子!」陳法羅不斷的打擊著加拉罕已經相當脆弱的心理防線。
「依我看你們那個主義壓根就不能自圓其說,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人口在絕大多數的歷史長河中奉行的都是私有制和個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如果這兩條也得不到保障,將來你們連自己都無法拯救,更不要奢談拯救勞苦大眾!今天你們的契卡消滅的是富農和資產階級保皇派,明天你們的契卡將只能消滅內部的敵人,你們的土地法把地主的地無償收歸國有,並分配給勞動人民種,人民可以不交租?不行,還得交,農民可以富裕起來?不行,富裕了就成富農了就得時刻擔心被契卡當作挖牆角的蛀蟲給槍決了!加拉罕同志!醒醒吧!」陳法羅沖加拉罕直嚷嚷!
加拉罕面色蒼白,嘴唇顫抖,卻說不上話來!
陳法羅跟加拉罕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喘著粗氣,最後陳法羅心一軟,放棄了用凌厲的眼神繼續欺負加拉罕,這廝回到沙發前坐下,翹起二郎腿道,
「加拉罕閣下,怎麼樣,對我的提議感興趣麼?對孫大炮,我們比你們要瞭解的多的多,我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可GMD是一個典型的資產階級政黨,孫大炮或許是個理想主義者,他以為他可以調和安撫GMD和GCD,但早晚他的繼承人會分裂,然後被列強拉走……下注要趁早,否則血本無歸!」陳法羅扮起了大神給加拉罕指明出路。
「陳法羅,你和你背後的皖系,現在的實力風雨飄渺,即使我個人很想幫助你們,但你認為我可以說服蘇俄政府放棄南方的孫大炮轉而支持你們麼?孫至少掌握著南方幾個省,而且改組後的GMD現在朝氣蓬勃,北伐指日可待!」加拉罕說著臉上漸漸又有了血色。
「加拉罕閣下,縱觀中國歷史,除了朱元璋下面的徐達曾經北伐成功驅逐了蒙元,其他時候只要是分裂割據狀態,絕大部分的統一的歷程都是北方統一南方,其次,您和您的蘇俄面臨全世界主要國家的孤立和封鎖,這種情況下,蘇俄妄想把中華變成它的附庸的想法必將遭到迎頭痛擊!您也用不著否認,看看蘇俄最近幾年輸出革命在你們周圍扶持的那麼多蘇維埃國家你們的企圖昭然若揭!」陳法羅輕易不肯放棄。
加拉罕被陳法羅纏的頭暈腦脹,這廝一拍沙發扶手道,
「陳法羅,你光吹的天花亂墜有什麼用?如果現在你們打敗了直系掌控了中央政府,那麼自然蘇俄政府不會等閒視之,現在說這些我就是信,我敢回去跟外交人民委員會匯報麼?我要是報上去了第二天契卡就能來逮我下獄第三天沒準我就被槍斃了!」加拉罕失聲嚷嚷道。
「加拉罕,這麼說,你承認……契卡讓每一個蘇俄人都心驚膽顫了?」陳法羅不懷好意的道。
加拉罕直喘粗氣扭過頭去不說話!雖然今晚陳法羅給他上的課讓他內心相當震撼和動搖,但他又能怎麼樣,蘇俄政府內部對支持中國哪一派勢力不是沒有爭議,孫大炮跟日本的關係如此密切日本人支持了他幾十年,結果一轉身就抱上了蘇俄的粗腿,我們的每一個金盧布都沾滿了犧牲的戰士的鮮血,現在把注全押到孫大炮身上,如果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壞了大事的話,肯定第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還有那個派到孫那邊去的自己的老朋友越飛!
加拉罕當然知道蘇俄現在是一手派自己跟北洋政府談判建交,一手扶持南方孫大炮準備搞革命和北伐,就是給中俄雙方未來的關係留著退路,如果一門心思只支持孫大炮,那鐵定跟中央政府鬧翻,除非孫大炮真能北伐和統一,否則這注就錯的離譜……而孫大炮和他的黨,隨時只要一轉身奔著歐美資本主義列強去了,那蘇俄下在南方的賭注就是為他人做嫁衣!
今晚陳法羅看得到的東西,難道孫大炮們看不到?這種互相利用的同盟簡直毫無基礎,等他翅膀硬了,難道孫大炮和他的繼承人會改弦易轍投入主義和革命的懷抱?不能……陳法羅說的對,老孫就是個機會主義者,他就是在利用蘇俄!想到這裡,加拉罕決定腳踏兩隻船遠遠不夠,至少在北京和南方之外,還得再踏上一隻船,這個陳法羅和他背後的勢力……是合適的對象麼?
如果真等著陳法羅和他的力量打垮了直系掌控了政權,那時候下注還來得及麼?比起英美日來,蘇俄在中國的基礎要差的多!看陳法羅這廝的脾氣,今天如果一口回絕了他,日後再去求他不知道這廝會怎麼漫天要價!至少陳法羅這廝的戰略眼光看的比別人要遠的多,孫大炮整天盯著運到了多少軍火匯到了多少金盧布,而這個陳法羅居然把視線放在了蘇俄內部的社會和制度現狀,並已經在考慮他獲取政權和統一中國後中俄雙邊的關係和政策,這個人了不得,眼界比孫大炮們開闊的多深遠的多!
一戰這才結束幾年,列強都在舔傷口的時候他已經放眼未來盯著第二次世界大戰了,加拉罕思前想後,決定在陳法羅的身上至少得下上那麼一注!錯過了買原始股的機會,他倒是不怕自己後悔,他就是怕捷爾任斯基的契卡到時候會讓自己後悔怎麼錯過了擺在面前的好機會!
見加拉罕臉色變化不斷就是始終表不了態,陳法羅歎了口氣,道,
「加拉罕閣下,我知道你的為難之處,但我想提醒你的是,至少在打垮直系這一點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陳法羅知道戰略合作只能先往後放,此刻能撈一點是一點,至少自己在加拉罕的心裡已經播下了懷疑的種子,至於什麼時候才能發芽成長起來,那還的看局勢的變化,挖主義的牆角難度不小!
加拉罕鬆了一口氣,顯然陳法羅談了半天局勢理想主義和未來,最後還是回到了蘇俄能給這廝多少甜頭來幫助他打垮直繫上面,這廝往後一靠,輕鬆的道,
「陳法羅你一早這麼說不就行了嘛!說那麼多大道理搞的人心惶惶何必呢!說吧,為了打倒直系這一個你我共同的目標,蘇俄政府和我能為您和您的人做些什麼?」加拉罕漸漸恢復了早先的那種精明果敢,雖然今天陳法羅給他洗腦似乎沒有最後打垮他的心理防線,但加拉罕知道,自己對主義和理想的那種盲目的信任和追求已經不復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