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小玉仙幾乎已經走投無路中絕望,直到今天早上,這個壞壞的男人出現在了怡香院,一臉斯文卻又痞性十足,居然三繞五轉的就把自己忽悠的暈頭轉向失去了方寸,就像祥子說的,這廝帶著壹萬大洋來,帶著壹萬大洋走,而自己和姑娘和怡香院的一切都屬於他了,這不是空手套白狼這是什麼?自己一定是昏了頭了。
當上午在陳法羅揣著房契賣身契坐著祥子拉的車揚長而去的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騙子,她壯著膽子從以前的一個熟客那裡問到了外交總長私宅電話,顫抖著聲音撥通了那個電話,接電話的是管家,聲音客氣而冷淡,說顧宅沒有姓陳的客人住著。
至於顧總長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陳法羅的人,管家說無可奉告,不過最近十天肯定沒有姓陳的客人來拜訪或者留宿,再問下去管家起了疑心,便回答到如果有人打著顧總長的幌子招搖撞騙,要趕緊報警才對,還追問小玉仙是誰在哪打的電話,慌得小玉仙趕忙掛斷了電話,心跳快的幾乎喘不過起來。她六神無主的在怡香院轉圈,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
如果不是正好祥子拉著洋車和鋪蓋捲回到了怡香院,小玉仙沒準已經尋了短見,祥子的出現使得她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她衝過去死死的攥住祥子的胳膊,顫抖著聲音問道,
「祥子,你千萬別告訴姐,你和那個陳法羅合著是一夥的來騙我的」小玉仙聲音顫抖的可怕,嘴唇在那哆嗦的發青,臉色煞白。
「哎老闆娘,你說哪的話,東家怎麼會是騙子?我長這麼大,像東家這麼仗義的漢子第一回見!」祥子一腔熱血不明所以,聽見小玉仙懷疑他和陳法羅串謀起來當騙子,熱血直衝腦門,漲得臉紅脖子粗!
「可我給外交總長宅子裡打了電話,管家說那邊沒有叫陳法羅的客人住著,最近十天也沒有姓陳的客人來拜訪或者借宿……」小玉仙顫聲道。
祥子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他已經認定了陳法羅是一個仗義行善的好人,在老段府門口陳法羅對他說的一席話,以及後來陳法羅讓他去救濟幫助那對素昧平生的受難母女,讓他死心塌地的認準了一個理,東家可能比較好色,但東家一定一個有著善心行俠仗義的漢子!再說,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
就是祥子自己,看到小玉仙的時候心潮也是澎湃的,當祥子這樣的耿直卻又機靈的人認準一個死理的時候,比那些憨厚卻遲鈍的人更不容易被忽悠和改變,他漲紅著臉道,
「東家讓我回來跟你說,今後我也是怡香院的人了,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的,千萬別看不起姑娘們,都是苦人兒,都是憑自己身體和勞動吃飯,跟我賣力氣拉車是一個道理,都是苦難的勞動人民,不能自己瞧不起咱自個兒,叫你記住了一句話,東家的怡香院,憑本事吃飯,憑勞動吃飯,姑娘來去自由,戀愛自由!嫁人自由!咱絕不逼良為娼!」,玉仙姐,你說這樣的東家會是騙子?
「真的?陳法羅這麼叫你對我說的?」小玉仙聽的百感交集,這年頭她見識了太多人模狗樣的男人,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盜女娼,一邊來煙花之地尋歡作樂,一邊又鄙夷和看不起賣笑賣身的姑娘們,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說過這樣暖人心的話,都是憑身體和勞動吃飯,都是苦難的勞動人民,說的直沁入人心,雖然只是從祥子的口中轉述,陳法羅那一臉壞笑的痞子臉卻似乎浮現在了她的眼前,是的,能說出這樣話的男人,一定是個漢子!一定是個會疼人的好漢子……
接著祥子又把陳法羅叫他回來路上去救助那對母女的事也說了,還從兜裡拿出用剩下的鈔票給玉仙看,小玉仙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對陳發羅的信心也慢慢拾了起來,是的,騙子不會有那麼善良,騙子不會有那麼仗義,騙子說不出那麼透視人心的暖心窩子的話,冷靜下來的小玉仙恢復了以往的幹練,一邊讓祥子拉著自己去逐一把姑娘們贖回來,一邊讓謝三在怡香院守著電話,深怕陳法羅打電話過來找不到人。
一直等到快傍晚的時候,怡香院的姑娘們早就回來了七七八八,電話卻始終一直沒有響起,小玉仙柔腸百轉千回,一條手絹在手指縫裡絞來絞去皺的不成樣子,等祥子從醫院探視那對母女回來,陳法羅的電話也沒有來。
看著小玉仙那心急如焚淚眼婆娑的樣子,祥子恍然拍了下腦袋,趕緊出主意讓小玉仙打電話到老段府問問,因為中午陳法羅去的就是倉南胡同5號,那地方是前段總理的在北京的宅子,一邊還安慰小玉仙,說東家來往的不是現任外交總長就是前任總理,騙子能有那麼大能耐和路子?小玉仙想想也對,心神稍微定了定,還沒決定是不是要打電話去找,陳法羅的電話卻真的來了。
陳某人和段公子一起跟馮大炮PK了一下午收穫不小心情大爽,全沒料到怡香院這裡小玉仙,卻因為顧宅管家電話裡一個查無陳某此人的回復,弄的要死要活心神俱廢一下午都六神無主。
當此刻清脆的電話鈴響起時,小玉仙飛一樣撲過去拿起話筒,嘴唇顫抖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而聽筒裡傳來的陳某人略帶磁性的清脆聲音,讓小玉仙剎那間淚流滿面,一下午的煎熬和折磨如雲飄散,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的聲音會像此刻聽筒裡那個聲音那樣好聽,那樣讓人心定,電話裡陳法羅讓她換套素淨點的衣服,準備一點探視犯人的衣服和吃食,等他來接……小玉仙的心快活的要飛上天,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刻陳法羅比任何其他人對她似乎都更重要……
錢德勒熟門熟路專心開車一言不發,夕陽慢慢西斜著往下,從小汽車的後窗射了進來,給陳法羅和身邊的美女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隨著車行進中的搖擺顛簸,小玉仙的頭不知不覺輕輕靠在了陳法羅的肩上,至於陳某人,這廝對美女的抵抗力一貫是負數,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輕車熟路的捉住了小玉仙修長白皙的嫩手,輕聲在研究上面的塗的指甲油是什麼品牌裡邊松節油的比例是多了還是少。
而小玉仙一下午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早已隨風而去,隨之而來的那種緊張之後鬆懈下來的無力和慵懶讓車裡的她一動也不想動,就這麼依偎在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看著他捉著自己的手輕攏慢捻抹復挑的嬉戲和挑弄。心裡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踏實感,冥冥中她替自己尋找著理由,賣身契都簽了,自己除了靈魂其他理論上都是他的了,這一刻她甚至都忘了這會陳法羅帶著她要去哪做什麼,她只覺得這一刻的溫馨和安逸最好能一直延續下去……
北京陸軍監獄位於東城區炮局胡同21號,這裡也叫炮局監獄,錢德勒把車開到大門口後一個值勤的中尉軍官上前來看了下證件,頓時立正敬禮道,
「卑職陸軍上尉值星官吳京府 監獄長讓我恭候二位大駕光臨,二位裡邊請!」說著下令門衛打開了大鐵門,錢德勒直接把車開進了院子,一行三人下了車,由上尉領著七拐八彎過了很多門禁來到一間寬敞的會客室,上尉請三人入座,衛兵奉上茶來,錢德勒擺了擺手,道,老吳別折騰虛的了,抓緊時間,把嫌犯的情況給陳特派員介紹下吧。
吳京府敬了個禮,轉身從事先準備好的卷宗裡抽出一份,打開掃了幾眼,大聲道:「嫌犯名叫陳國賢,是一名現役軍人,職務是北京衛戍區駐軍後勤處一個少校,負責衛戍區後勤日常採辦,本月九日因為在豐台車站涉嫌指使衛兵打傷豐台車站英國職員,被陸軍部軍法處逮捕後關押於此,現在住是單人牢房」
「單人牢房條件怎麼樣,嫌犯情緒如何?最近有人來探視過麼?」陳法羅隨意問道,一邊輕輕的拍了拍小玉仙緊握著的有些顫抖的雙手示意她放鬆自然一點。
「單人間條件尚可,嫌犯情緒比較低落,監獄長說接軍法處命令,茲事體大,等閒不允許外界探視」說著又討好的道,「不過下午監獄長通知,在提交宣判前案子交由外交部特別調查本部負責,能不能探視以後特派員就可以決定」
「安排一間清淨的接待室,要中間有安全隔斷的那種,讓這位女士探視一下嫌犯,時間不能太短,就三分鐘吧,讓他們單獨就行!」陳法羅自顧自發話,渾然已經進入了外交部特派員的角色。
「沒問題,諸位請稍候」上尉敬了個禮出去安排了。
「錢司長,這位小玉仙現如今是我的人,以前跟這個嫌犯有一點香火情分,所以我答應帶她來見一面」陳法羅不經意的小聲跟錢德勒解釋了下,又回過頭對小玉仙道,「玉仙,這位是外交部錢司長,以後有什麼事找不到我可以找他」,「老錢,沒問題吧?」陳法羅自來熟的快。
「沒問題,特派員的事就是我的事,玉仙姑娘隨時都可以來找我,這是我的電話」錢德勒也不含糊,笑著道,順手遞了張名片給小玉仙。小玉仙紅著臉接了過來。
不一會上尉推門而入,道,「可以了,這位夫人請跟我來」
小玉仙站起身望了陳法羅一眼,陳法羅笑著揮了揮手,小玉仙於是提著包裹跟著上尉走了出去!
「這姑娘,我見猶憐!當真是個尤物!」錢德勒一邊接過陳法羅派的煙,一邊笑著調侃。